文 / 蛐蛐

　　市政厅的公证仪式和教堂里的宣誓结束后，塔楼上响起了响彻云霄的婚礼钟声。一对新人，在神父的祝福下，同亲朋好友们一道驱车赶往卢瓦河畔。那里好景如画，最肥美的鱼儿已经上了钩，炉灶上“吱吱”地炖着乳酪浓汤，大箱的葡萄酒和香槟正源源不断地运出地窖。爱吃爱喝爱社交的法国人，终于又等来了一场城堡里的盛大婚宴。

　　山坡上的冷餐会

　　论排场，讲究的法国人一点也不输给咱们中国人，１８世纪的老城堡被包了下来，城堡外绵延无边的绿色草坡成了露天派对举办地，从巴黎雇来的厨子已经布置好了冷餐会，草莓被做成鲜红的花球，还有南部来的蜜桃、杏子、小芭蕉和黑樱桃。白色制服的帅哥侍应生，正忙不迭地为每个人斟酒，干邑、白葡萄酒、红葡萄酒、粉色气泡酒，甚至依云水，认识的不认识的相互碰一下杯，说“亲亲”，是法语里最俏皮的敬酒词。

　　冷餐会也是牵线做媒的好时候。羞涩的夏特尔小伙子和巴黎大学来的姑娘是这次要撮合的对象，他为她递一杯香槟和一颗熟透的李子，借机就说上了话，然后自然而然地在她的身边坐下。人们隔着酒杯隔着白玫瑰隔着蓝奶酪，笑意盈盈地偷望着他们。

　　抹着鹅肝酱的餐前小点和牡蛎成了主角。吃牡蛎是个技术活，先得将它完整不漏汁水地撬开，用另一半壳将肉挑起，挤一点鲜柠檬汁在上面，然后连汁带肉一下吸入口中。新郎的父亲曾说自己的儿子是个连“牡蛎都撬不开的小子”，如今这家伙却终于尘埃落定，立业成家了。对于一个独自带大两个孩子的男人来说，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人欣慰的呢？老头不擅长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与大伙干杯说谢谢，并祝大家好胃口。

　　夜宴

　　卢瓦尔河谷如诗如画，等天终于暗下来了，城堡里点起了蜡烛，成了巨大的舞台；往日寂静空荡的老房子里，转眼就有了觥筹交错和欢声笑语，仿佛也沾染上了喜气洋洋的心情。

　　特别约请的乐队奏起欢快的曲子，亲朋好友们纷纷放下手中的礼物，一一按着台卡上的名字落座。番茄乳酪冷汤、烤蔬菜配银鳕鱼、各色软硬奶酪和甜点，即使是婚宴，菜式也毫不铺张，仍然像家常的四道。法棍面包仍然是铁定的配角，只是形状比平时别致了很多。不同寻常的却是新人席间的致辞、祝酒以及感谢，关于友情、关于爱情、关于亲情，听得台下的人时而唏嘘时而畅笑。

　　入夜，灯光暗去，喷着烟火的婚礼蛋糕被抬了进来。这恐怕是最法国式的喜糕了，用奶油小饼垒成高高的圆锥形，浇着金黄的麦芽糖，上面贴着大朵的糖玫瑰，顶端立着一对含情的璧人。喜糕的四周围绕着各色甜点，可可的、咖啡的、覆盆子的、草莓的、车厘子的……

　　小孩儿吃得满脸都是奶油，从此她觉得结婚是一件甜蜜而有趣的事儿，可眼皮却再也撑不到深夜的舞会了；大人们还意犹未尽，彻夜在欢快的法国香颂中激情舞动；窗外，礼花砰然绽放，于天幕之间绘出心心相印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