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并快乐着 梁十二 |
早起,走在通往胶林的小路上,虽然穿着单衣,感觉还是凉飕飕的。路边的杂草打湿了裤腿和胶鞋,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蹿,不由地使人打了个寒噤。紧箍在脑门上的电石灯在风中抖动着,一闪一闪的。寻着依稀可见的“之”字路,来到树位前,浓密的树冠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不见星星,也不见月亮。笼罩在雾霭之中的胶林,散发着湿润。不一会儿发尖、眉梢便挂上了露珠,脸,黏黏的。 割胶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岗位,却辛苦。一个胶工要负责两个树位,隔天轮换着。一个树位一百八十棵,意味着每天要弯一百八十次腰。割一棵树一般需要一分钟左右,两个小时下来,眼也花了、腿也酸了、腰便直不起来。根据生物钟,清晨是出胶率最高的时段。胶工们必须赶在日出之前割完一个树位。 天,慢慢地放亮了。胶工们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下树位,回到伙房吃早点,那便是最快活的时光。小媳妇忙着奶孩子,婆娘们聚在一块东家长西家短地嚼舌头。男人们或抱着水烟筒咕嘟咕嘟地过着烟瘾,或天南海北地摆起“龙门阵”。 连队有一“活宝”好酒,每天总会有故事。茅厕建在小路边,孤零零的,熟悉的人都知道男左女右,不会搞错。一晚,“活宝”喝了几两,正在蹲厕,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闪进一人,黑暗中一屁股蹲在面前,吓得他屏住气息,不敢吭声。那人似乎闻到酒气,站起身来便匆匆走了。那天活宝绘声绘色地说:“真是见鬼了。”众人笑曰:“定是女鬼吧,否则如何不吭声?”他正色道:“不能够吧,左右还是分得清的。”当年连队生活十分单调,工间休息便是一种调节,“活宝”经常会有一些段子,真真假假的总能带来快乐。 太阳出来了,透过树冠斑斑驳驳地洒落在胶林里,在微风中晃动着、闪烁着。稍事休息,胶工们挑着胶桶或吹着口哨、或哼着小曲,陆续来到自己的树位,忙着收胶。他们将一碗碗白色的胶乳依次倒到胶桶,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沿下山的小路,担起沉甸甸的胶桶,踏着碎步赶往收胶站。待到中午时分,望着运胶的拖拉机晃晃悠悠地拉走一桶桶新鲜的胶水,胶工们便会把满足挂在脸上。 回想当割胶工的那些日子,辛苦不用说,而快乐却真的不能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