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写了一半的文章，婉谢了朋友的约会，因为家里来了小客人。我的小孙女在台北出生，成了小台胞，最近随父母从台湾来到上海。她的父母出差外地，就把她放在我的身边。

　　小孙女已经三岁多，一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墙根，测量身高，写下日期。已经一年没有来上海，她比上一次长高了好几厘米。她最大的进步，就是会说许多话，普通话相当标准，能够表达自己的意思。

　　她喜欢摆弄电脑。我打开照片文件夹，教了一次，她就认得翻页键。她用小手轻轻摁着翻页键，很有兴味地一张又一张翻看照片。令我惊奇的是，她看到奶奶在纽约跟希拉里蜡像的合影时，就指着蜡像说：“这是假的人！”她看到奶奶另一张照片就问：“奶奶的脸为什么绿绿的？”原来，那是在尼亚加拉瀑布前拍的夜景照片，脸色有点偏绿。有一回，她的小手指揿了旁边的删除键。我告诉她，这样会把照片删掉的。她一脸疑惑的神色：“我只是揿这个键‘而已’呀！”她的话中，常用“因为”、“所以”之类书面语言。

　　她的记性很好，已经会背几首唐诗，虽说并不知道诗的意思。她爱看带彩色插图的儿童读物，能够准确辨认各种颜色。给她讲了一遍故事，就能复述。领着她上、下楼梯的时候，她走一级，数一级，已经学会一百以内的数字。她喜欢新奇。她在浦东乘了一回磁悬浮列车，回到家中，我送她磁悬浮列车模型，她爱不释手，搭了拆，拆了搭，用手推着磁悬浮列车在铁轨上来来回回。

　　她的嘴巴很“刁”，最爱喝鲜榨果汁。奶奶在用机器榨果汁的时候，她已经在一旁拿着空瓶等候。刚榨好，她就捧了一大瓶，用吸管吸着。我问她味道怎么样？她把大拇指往上一跷，说：“一级棒！”遇上不喜欢吃的东西，就借口自己肚子饱，或者把大拇指朝下，说“拜托，拜托”。

　　她喜欢拍照，每次拍完，必定会说：“给我看看。”她从数码相机的显示屏上看到自己，就会笑了起来。临走时，我从她在上海拍的几百张照片之中，选出四十多张“精品”印了出来，给她带到台湾。

　　每一次外出，她也总是自己换鞋、穿鞋，不让别人帮忙。穿好鞋子之后，回过头来，把自己的塑料拖鞋头对头、跟对跟整整齐齐放好。

　　她在学讲普通话、英语，也会讲几句台湾话。妈妈关照她，来上海要学上海话。“阿拉上海人”“嗲”，她已经从奶奶那里学了几句上海话。

　　领着她上街，迷上了街边小贩的小乌龟。我给她买了两只小乌龟，装在玻璃缸里，她挺喜欢，观察小乌龟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吃饭。她问：“有没有很大的乌龟？”于是，很多年没有去过西郊公园的我和妻，带她去了那里。

　　在西郊公园，她的兴趣已经不在“很大的乌龟”，而是长颈鹿、大象、斑马。她最有兴趣的是观看大熊猫——她总是按照台湾的习惯，说成“猫熊”。她说，回到台北的托儿所，要告诉小朋友，她在上海见到了“猫熊”，一级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