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蔡”吃饭 瑞士食物故事 蔡澜 |
文 / 蔡澜(香港) 到一家瑞士餐厅,一进门,有股味道,像臭豆腐,啊,是芝士味。独自,找不到对手,我把餐厅当朋友聊起天来。 “你们瑞士菜,总吃不出一个名菜来。”我批评。她说:“乱讲,别以为只有你们有火锅,我们的芝士范度谁不晓得?” “请你把正式的做法再讲一遍。” “用个小火炉,炉上摆个锅,把芝士放进锅中溶了,加大蒜、红酒或白酒,然后把面包切成方块,用叉子叉着,蘸锅中的芝士吃,不知道味道多好!” 试了一口,膻味极重,但有了酒精和大蒜,虽然古古怪怪的,但还算不错。 “没有鱼也没有肉,要人家一百五十块港币一客,一叫就要两客起码,太不值得吧。”我说。 “你们东方人不会欣赏的。这一顿菜,营养十足。” “这倒是真的,但还是单调。” “要吃肉的话,可试我们的牛肉范度。”她说。 “又是火锅?” “对,但是锅中再不是芝士,用橄榄油。” 吃法又是把牛肉切成方块,用叉子叉着,放进炉炸。牛肉炸得太生,有点像鞑靼牛排,太熟的话,和台湾牛肉干没有两样。 “这是我们的文化!”她说。 “这东西你们已经吃了千多年。只能当是传统物食,但文化,是要加上烹调技术,改变或丰富的花样和复杂的味道,这才叫文化。”我澄清。 她没话说,闷着不作声。“酒呢?”我重新打开话匣:“你们有什么酒?” 她兴奋了起来:“我们各式各样的酒都有,出名的是St.Saphorin的红酒Bour de Plait的Berhard Bovy Chexbres。靠近法国地区生产的葡萄,你试一试,包你满意!” 喝下,像每年11月出的宝血丽新酒,色香味都淡,还要用靠近法国来标榜,真不知耻,心里那么想,但没说出口来。 “甜品呢?你们有什么甜品?” “多的是。”她说完即刻叫了一客。 吃了皱眉头。是把苹果、梨、橘子、枣等等水果浸在酒里面,一点也不新鲜,烂稀稀的酸得要命叫什么甜品?看我的表情,她又要发作。 “慢。” 我说,“我只是不赞成单调。好不好吃见仁见智。” 我开始把吃剩的牛肉块全部扔进芝士火锅中。 “那怎么行?”她又叫了:“芝士火锅只能放面包,牛肉要加在橄榄油锅中的呀!” “你别管。”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取味。” 说完,我把火加大,将烧老的牛肉拿出来,芝士已凝结在底部。我说:“芝士范度,最好吃是什么地方?” “烧焦了的芝士呀。”她说。 我用汤匙把锅底的芝士硬块起了。焦的程度刚好,芝士发出诱人的红颜色和阵阵香味,我用叉子送到她口中。“咦,像火腿!”她惊奇。 我又把咖啡壶边的砂糖撒在焦芝士上面,变成甜品。再塞一口给她,她吃了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你现在知道什么叫作变化了?”我细声说。 她点点头,躺在我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