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黎导演印象 王汝刚 |
从艺以来,我接触过不少导演,他们学识渊博,舞台经验丰富,曾给予我热情的辅导和帮助,使我心存感激。尽管岁月流逝,有些导演仍与我亦师亦友,保持良好关系。就说伍黎导演吧,虽然我们只有过一次合作,但他的印象在我脑海中始终清晰,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 记得上世纪80年代,我团排演滑稽戏《可口可笑》。开排前,老团长徐向群领着一位年近花甲、脸色红润、个头不高的男子汉走进排练场,他介绍说:“这位是伍黎导演,四川人,毕业于国立戏剧专科学校,参加过抗敌救亡演剧队、解放军文工团,到上海工作后,担任专职导演,成就斐然,曾执导过《烈火红心》《千万不要忘记》《第二次握手》等好戏……”我肃然起敬,心存敬畏,全神贯注聆听伍黎谈导演构思,他操一口带川音的普通话,娓娓动听。 可是,没过两小时我就发现伍黎导演十分风趣:中午,剧组集体吃盒饭,也许在部队养成的作风,伍黎吃饭很快,他放下饭盒就在一旁看报纸。这时,老团长走进排练场,看见大家都在用餐,唯独伍黎在看报,就亲自给伍黎送上盒饭。伍黎也不推辞,接过饭盒,埋头猛吃两口,这才抬起头,恍然大悟地说:“想起来了,我午饭已经吃过了。”他打着饱嗝,自我解嘲:“对,肯定吃饱了,要不然怎么会吃不下呢……”他嘴里嘟哝着,憨态可掬,逗得大家乐不可支。可是,进入工作状态的伍黎与生活中的伍黎判若两人,表面上他语言木讷,行动缓慢,内心世界却很丰富,对艺术创作更是精益求精。滑稽戏《可口可笑》上演后,得到广泛好评,伍黎导演功不可没。 后来,我才知道,伍黎是出名的开心果,他从不以老革命自居,一贯平易近人,还时常出些无伤大雅的洋相。一天深夜,伍黎从剧团排戏回家,路上还在思考舞台调度,他手舞足蹈,如痴如醉,头撞在电线杆上,他也顾不上叫疼,竟然对电线杆鞠躬致歉:“同志,对不起……”走到家门口,一摸口袋才发现,钥匙忘记在排练场。夜深人静,伍黎怕叫门吵醒邻居,改用气声喊道:“喂,开门呀……”伍黎的夫人是位沪剧演员,艺名柏青,她从剧场散戏回家,躺在床上刚要睡着,听见有个陌生声音叫门,就问道:“半夜三更,找啥人?”伍黎回答:“伍黎。”柏青叹口气:“唉,伍黎不在家。”伍黎问道:“他到哪里去了?”“他在剧团排戏。”“好,我去剧团找他。”于是,伍黎一路小跑,回到安福路剧团找“伍黎”。据说,那天晚上,伍黎是坐在门卫室等天亮的。 初春,伍黎去泡澡堂取暖,洗毕回家,感到浑身不舒服,夫人见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关切地问道:“你怎么啦?”伍黎愁眉苦脸地回答:“全身不舒坦,痒痒的……”柏青大惊:“莫不是沾上了白虱、臭虫?快把衣服脱下来,让我检查检查。”“要得。”伍黎乖乖地脱下衣服,刚脱两件,夫人就笑得直不起腰。原来,伍黎糊里糊涂把澡堂里的大浴巾围在身上带回家了。 据说伍黎这类无厘头的趣事,举不胜举。某天,柏青有急事要出门,她与丈夫商量:“厨房在烧鸡汤,你能帮忙照应一下吗?”伍黎一口答应:“莫要看不起我,这点小事不在话下。”柏青怕他记不住,反复叮嘱:“汤煮开后,先放姜葱……”伍黎随手取过一页白纸,边记边说:“不必罗嗦,我照单操作不就行了嘛……”柏青这才放心地外出。伍黎一纸在手,胸中有数,念念有词,照单下料:“汤初沸,加姜片葱丝少许;再沸,续加绍酒二匙……待汤汁白浓,加精盐适量。”他随手取过身边的“盐罐”投料,顿时砂锅里汤汁四溅,泡沫翻腾……原来,他加进砂锅的不是“精盐”,而是强力洗衣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