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在法国成家才一年半，但小两口却几次借房换房，弄得手忙脚乱，生活一片混乱，被我称之为“颠沛流离在巴黎”。 

　　东边日出西边雨。巴黎的租赁房屋和上海不同，供需关系与这里相反。借房的人多，且来自世界各地，而出租的房源相对不足。通过中介预约看房，都在十天以后，而每次看房都有七八个、甚至于十来个求租者一起去看。你看中了、愿意出这个租金还不等于成功，中介还要租房者提供收入证明、税单等，转给房东审查挑选。有几次，他们觉得很称心的房子都未借成，却为此白忙了两个星期，十分沮丧。在法国，房东还享受着国家减税的优惠政策，他们认为，房东帮助政府为无房者提供了居住地，是对社会的贡献。在巴黎，房东是个名利双收的人物。 

　　女儿的夫君是法国人，他父母的家在巴黎市郊凡尔赛小镇上。小夫妻双休日或节日常去小住，但平时要上班，就不方便了。驾车路途顺畅时，也要一个多小时，坐地铁单程需13欧元，路途上时间更长。据女儿说，她的老外公婆算是法国人中少有的和子女走得勤快的长辈，有时会悄悄地来巴黎帮他们打扫房间，把洗干净、熨烫好的衣服交给她，还笑容可掬地说“谢谢”。我听后既感动又大惑不解。但那对法国夫妇真的很朴实，年前来上海旅游时，大赞上海物价便宜，羊绒衫每人买了四五件，到金茂大厦喝咖啡和观光后，激动地赞叹：浦东陆家嘴就像美国的曼哈顿。 

　　女儿女婿是读硕时的学友，读书的学校是远在偏近南部的格勒诺贝尔市。毕业后回到巴黎，一个在雷诺汽车公司当咨询师，一个在航空公司当翻译。他们在巴黎借的房子是一室半，38平方米，租金加上供暖与水电，每月为1000欧元。小两口空余时间还满世界旅游，从不吝啬钱，也是法国的一对“月光族”。 

　　这对潇洒的年轻人，去年春节飞回上海，老爸机场迎接。在热情接待的日子里，我多次批评他们没有规划性，缺少经纬，当即否定了他们二手车换新车的新年计划，并建议他们买房。两人回法国后不久来电告知，决定实施老爸建议的买房方案，已先后看了巴黎东部的马恩区、六区等多处的二手房房源，思路一转变，积极性还蛮高。 

　　一个夏天在忙碌中转瞬而过，那边的买房却有了眉目。他们最后选中了靠近巴黎地铁出口里昂站0.6公里、离香榭丽舍商业繁华区19公里的一套四楼的房屋。我连连劝慰：“不算远，不算远，也就是上海西郊公园到外滩的距离，何况地铁就在家门口。”

　　在法国购房，没有建筑面积的概念，讲的都是居住面积。新房实际居住面积68平方米，传到网络邮箱的房型图有四个房，相当于上海的小三房一厅，还有一个窄窄的阳台，但很长，绕了朝南两间房的大半圈，外面可见绿树葱茏，还附送一个车位。于是越洋电话办公会议一致通过，拍板买房。法国买房当然也可以讨价还价，老爸幕后大摇鹅毛扇，细致分析卖房者心态、心理价位之类……七谈八谈几个回合，最后定价在19.6万欧元，加上手续费、保险费等，总共21.3万欧元。首付四分之一房款后，余下的向银行30年贷款。法国的房贷利率近年提高到4.6%，当地公民首次购房可享受贷款总额15%的免息优惠。有这样的利民政策，当然要充分利用。而巴黎银行多，计算利率也有些微差别，反复甄别几家银行，最后选定一家，月供为780欧元，仅他们小夫妻税后月收入的两成。这段时间里，国际长途打得热火朝天，每每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伊妹尔也信件频飞。女儿从小娇养，从学校到学校，生活经验不足，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国父母再次挺身而出，并乐此不疲，兴奋了几个月。 

　　在上海买房，老爸有点心得，这回遥控女儿巴黎购房，也算用上了几招。不久，新房装修一新，小夫妻在感恩节那天欢欢喜喜地乔迁新居。“住进自己的房”的女儿，电话里笑声朗朗。我说，别高兴得太早，老爸圣诞节来视察时，还要好好挑挑你们装修上的不足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