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陀的阳光 南妮 |
早上八点,在这家名叫做“Don”的旅馆的小餐厅里喝茶时,一个笑眯眯的男青年走过来问:某某是住这儿吗?他说的正是我的名字。 啊,是表弟! 到南非比勒陀利亚的当晚给在那里工作的表弟打了一个电话。第二天一早他如约而来。表弟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我的姑妈。“血浓于水”的感觉,在异乡,在看到这和善纯净的熟悉微笑时竟突然袭来。表弟只身在比陀工作已经三年多了,现在见到我当然很高兴。他从车里拿出了一大堆东西让我捎给我父母。想不到的是,他从车里还拿出两本书,是我1994年和1995年出版的散文集。十多年以前的书,你还从北京带到这儿来?我不能不惊讶,也不能不感动!一刹那间,突然觉得或许写作的意义就在这里! 因为姑妈远嫁北京,我的这个大表弟,我至今见到的是第三次。小时候祖母祖父在,姑妈带他们哥俩来,两个男孩还在念幼儿园。一口京腔,调皮而可爱。再以后,去北京出差,看姑妈,见到小表弟没见着大表弟。1989年我从莫斯科回国,拖了很大的行李,是姑父和大表弟接的站。直把他们爷俩累坏。这是我见大表弟的第二面。 表弟的住所离我住的“Don”只有5分钟的车程,他说深夜他接到我的电话后特地开车踩了踩点。有时候,你不能不相信缘分这样的事。 比陀正是初夏的季节,阳光纯澈透明,温暖地射在人的身上,并不觉得热,似乎正是一种令人兴奋的温度。空气中弥漫着树叶和草地的清香。坐表弟的车去他的住所,马路上是一棵棵漂亮的紫葳树,紫的碎花,绿的树叶。不见行人,天空湛蓝而高远。 同是六十年代出生的人,表弟却更像一个不沾尘俗的大男孩,他选择国外的工作,也是因为喜欢那里的环境与人际,比较空灵轻松。北京人的幽默和口才仍在,但在外面替我和我们采访团的人奔波时,一口流利的英语,俨然是一绅士。很惊讶地发现,表弟也是如今的时代不把聪明和背景当作投资资本的少数人之一。这样的人当然是我为之喝彩的。 离开比陀去德班,仍是从“Don”出发去机场。临行前的5分钟,表弟驱车赶来。这是我在这个城市见他的第四次,哈,真是超过了半生所见的次数。他特地送来了四盒樱桃,因为听说我们吃烧烤上了火。紫红色的樱桃一颗颗饱满洁净,比我们国内的大。还从来没有吃过这样清甜的樱桃。 人生的事很玄。有的人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付出,颗粒无收。有的人,你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他无功受禄。你猜不透Why?但天机也许有着讲究。 在比陀一家叫做“烟”的餐厅里吃饭,众女士给采访团里想嫁外交官的小女记者出主意,有人马上指着我,表情热烈:哈,找她表弟!“表弟已婚啦!”我双手作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