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笔写信 赵荣发 |
执一管羊毫,蘸墨运笔,虽时有圈圈勾勾,却不磕磕绊绊,只是边思边索,一路写来;线状水印的信笺上,多为行楷,抬头是吾父吾兄等称呼,随后是久未见面,诸事当好,中间为叙事,最后乃敬祝时祺,如此这般。这样的信函,你我之间,如今还能收到否?退而求次,就是一般的信件,但凡用笔写来的,在手机和电脑早已普及的所谓信息化社会里,你是否也已经淡忘,有了一种陌生感? 书信的传递,在我国可追溯到遥远的年代。作为现代邮政所最初的雏形,当初是专供传递官府文书和军事情报人员途中食宿、换马的场所——驿站,至今已有3000多年的历史。从宋代人著的《五经总要》中,我们便可知道,唐代驿站的设置已经达到了辽东。中国邮票上的两处驿站遗址,一处为江苏高邮古城南门外的盂城水马驿站,一处乃河北怀来地区的鸡鸣山驿城,它们均属明代。当初策马单骑、朝发夕宿的情景虽然已埋没在泛黄的纸页里,但现在设想起来,还是十分的清晰生动。 书信传递代代沿袭,直至上个世纪后期,仍为人们信息交往、情感交流的重要工具,一本《傅雷家书》扣动了几代人的心弦,就是一个明证。 未料手机和电脑的普及,对书信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在信息交往更为便捷的背后,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反而有了隔阂。键盘是一种科技产品,它所制造的文字固然工整,却没有了淡淡的墨香,更缺乏了用笔书写时的律动和灵性。字如其人,一个人的书法哪怕再蹩脚,只要认真,都能让对方“见信如晤”,仿佛在面对面地交谈,闻得见相互的呼吸,这一些,是手机、电脑键盘上怎么也无法敲击出来的。 缘于此,我至今不舍书信交往。数年前,我因了一个机遇,与一位远在湘南的贫困学生结成了“帮困对子”。有人说我乐施善行,而我之私心,则因为多了一个书信交往的对象而庆幸。每每收到那个从未谋面的山区小姑娘的来信,我便仿佛看到她的笑靥,闻到山乡清新的泥土气息,我便觉得,我的付出甚少而收获莫大矣! 令我尤为感动的是,前几月,我还收到一位文友的来信。他曾担任过一家电视台文学栏目的编辑,编发过我的一些习作,现在已经退休。但他依然关注着我。他在信中一一罗列了我最近发表在各类报刊上的稿件篇目,并且说,他把这些稿件都剪贴起来了:“不知你是否都保存下来,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把这本剪贴本送给你。”老先生的信还是写在文稿纸上,每格一字,一如他的为人那样认真憨厚,我读后感动得不知所云! 我感叹这年代里还有这样的写信人和有心人,在我看来,老先生至今用笔写信,是对笔墨的一种敬重,也是对情谊的一种厚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