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大港 彭瑞高 |
作家彭瑞高在国家重点工程挂职工作多年,创作了长篇小说《东方大港》。该书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是中国作协和上海作协的重点扶持作品。 1.巨轮在东江口发生事故 “英雄号”是人类的一个杰作。这艘巨轮的甲板足有三个足球场那么大,船体就像移动在海上的一片大厦广场。可惜它首次进入中国长海海域,就在东江口发生了严重事故—— “英雄号”船长查尔顿已清楚看到东江口的塔楼。这个见多识广的汉子此刻一点也不激动。他知道,如果把漫长的中国海岸线比作弓弦,那么,东江口就是这弓弦的中点,而滔滔不息的东江就是搭在这弓弦上的一支长箭。他在中学地理课本上就读过这样美丽的比喻。 东江流经中国最发达的地区,入海航道乃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水道之一。这里百舸争流,一天不知有多少舟船驶过。尽管如此,像“英雄号”这样的世界名船,这里还是很少见到。它是世界上最早一批被称为“超巴拿马型巨轮”中的一艘,可装载一万个标准集装箱。与往来船只相比,它就像一头巨鲸游过一群小鱼,有着一种漠视一切的冷峻;它更像一座冰山,当它从大海缓慢驶进东江口时,竟有着一种老人般的威严与慈祥。 东江口航道水深有限。根据指令,“英雄号”从这里进入中国津川港,必须在口外减载4000箱,还要待潮水涨到最高时才能进入;加上津川港泊位紧张,它还必须在东江口等候。船长查尔顿是个脾气急躁的丹麦汉子,他在锚地减载时就牢骚满腹;在东江口等待深水泊位又费了两天两夜,他更是怨气冲天,抱怨这次航行损失“英雄号”三天时间和将近100万美元。他几次对着浑黄的东江口水面,破口大骂“津川港是一个烂港”。 “英雄号”在东江口缓缓行进。查尔顿一言不发。这个40来岁的中年人,时而看看中国领航员,时而举起望远镜瞭望前方,脸上一片不悦之色。 突然,“英雄号”停止了前进。查尔顿问:“有什么情况,领航员先生?”领航员说:“糟糕,我们的船有可能搁浅。”他们一道扑向海图。由于巨轮的航行态势突然发生变化,甲板上一阵忙乱。舱门外,传来船员紧张的喊叫……仅仅几分钟后,开阔的东江口水面上便响起刺耳的警报声。查尔顿满面愠怒,拿起电话叫道:“我是‘英雄号’船长查尔顿。我要接‘国际海峡’轮船公司!” 东江岸边,两艘海事局的快艇紧急出动。它们像两片锐利的犁铧,在江海交汇的海面上,犁起四道雪白的浪线。 查尔顿对着电话,用几近吼叫的声音说道:“总调度先生,您派我到中国的津川港来是个严重的错误。您不是不知道,东江口航道水深不足,我们‘英雄号’在东江口外又是减载,又是等待潮水和泊位,已经耽搁了好几天工夫。现在,我们又在东江口搁浅。世界上所有倒霉的事情,都让‘英雄号’遇上了……” 中国领航员走出驾驶舱,在船舷用手机紧张地向上级汇报:“我们完全按预定航线航行。水深报告现在还在我手里。报告上明白写着:最高潮时东江口航道水深为10米。可‘英雄号’目前吃水只有9米。刚才我向航道局查询,他们回答:11号台风过后,东江口航道可能会发生严重的淤泥回流,造成淤塞。今天搁浅原因是不是在这里,还有待进一步查证。” 他关上手机时,看到一幅惊人心魄的景象:海面上,巡逻艇响着刺耳的警报声,正从四面八方向“英雄号”驶来…… 查尔顿的脸因盛怒而发青,怒吼道:“我发誓,‘英雄号’再也不来中国津川港了!” 在离开出事水域约50公里的海滨公路上,一辆黑色别克轿车正开得飞起一样。电子测速仪显示,这辆车的时速已近200公里。市交警机动分队准备前去拦截,总队长一看监视屏,说:“你们也不看看号码,那是庄市长的车!” 津川市市长庄元培坐在车上,不断打着车载电话。他正飞速赶往东江口指挥抢险。出乎他意料的是,就在途中,秘书又接到第二个急电:另一艘英国巨轮“英吉利将军号”,也在东江口搁浅;而“英雄号”船身此刻已严重倾斜,情况十分危险。庄市长听着秘书的报告,一言不发,眼睛里却迸着火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