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轨伸向远方 许桂林 |
离我和储福金家不远的地方,有一条从上海到北方的铁路干线。长长的两条铁轨无休无止地延伸向远方,常常给少年的我们带来无限的遐思和梦想。整个中学时代的早晨和晚上,我和储福金都是踩着那一根一根的枕木重复着上学和放学的路。这是六十年代末给我们的一个偶然。正是这个偶然,开始了我和储福金长达四十多年的友谊。 中学时代的储福金很聪明,十几岁就夺得过区少年象棋的冠军;他的围棋我觉得那时候也鲜有敌手。也许是因为太聪明,他的身体就显得比较弱。一些体育运动比如游泳、打球、跑步等等他是不参加的,这反而养成了他喜欢静静思考的性格。然而,储福金的个性却又是天生好动的。最明显的就是不服输。他如果受到一次失败,就会认真地研究和分析,在下一次的较量中力求战胜对方;他如果遇见不懂的东西,会好些日子不吃不睡地去研究;他做事往往又会突发奇想,比如学校作文比赛,他会写出一篇《三字经》引起大家的轰动;由于身体不好,他的体育成绩总是落后的,但不惑之年以后,他却把骑自行车、游泳、开车等都学会了。 在那每天长长的铁轨途中,我和储福金天南地北,谈古论今。偶尔会有呼啸的列车通过,我们便会目送那列车直至它消失在迷茫的远方。那时候我们谈论的话题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我们需要不断地给自己补充新的知识。于是我们迫切地阅读所有能找到的各类书籍包括马列的原著以及一些哲学书籍。储福金甚至学针灸学八卦学易经学佛理。我们写诗填词,教学相长。 长长的铁轨见证着我们的友谊,延伸着我们对未来的梦。在那个动乱的年代,我和储福金实际上在上着自己的人生大学。家庭的忧患,世态炎凉,社会兴衰,无一不给我们年轻的心灵上打下深深的烙印。紧接着,上山下乡运动开始了,我和储福金作为所谓的“一片红”走向了农村。他去了江苏老家,我去了安徽淮北。真的是汽笛一声肠已断啊。我们从此天南地北。 但我们友谊的铁轨却继续延伸着。那时候,我们江南淮北不间断地通着信。整个插队落户的岁月里,我和他相互倾诉彼此的思念和感伤,我们诗词唱和,也写各类题材的文学作品,那些作品都是写给我们自己看的,从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青春的热血澎湃。 就这样,我们的友谊一直延续到今天,犹如那长长铁轨下铺垫的最扎实的枕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