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属大上海,郊区市区大不同。我们村里人去上海,称为“上上海”;市区干部来县里,称为“下郊区”。这一上一下,地位说得很清楚了。
市区在上,郊区在下,从上世纪的票证待遇里看得更清楚。举例来说,如果你是“市区居民户口”,每月油票就有四两;如果你是“郊区农民户口”,对不起,那就只发二两油票;夹在当中的,是“郊区城镇户口”——每月三两。
油票是这样,布票、糖票、火柴票……也是这样。有人问:为什么市区居民发得多,郊区农民发得少呢?理由是:郊区农民种油菜种棉花,自己可以榨油织布,油票布票少发点不要紧。还有,市区居民户口都发“煤球卡”,郊区农民户口却没有,理由是:“你们农民种棉种粮,用棉秸稻草烧饭不是很好吗?还要煤球来干什么呢?”至于肉票蛋票,农民户口更没份,因为“乡下养猪养鸡,吃肉吃蛋不成问题”。
对于这个,农民普遍想不通。我就当面问过市里干部:“我们村里没工业,这个你们也晓得,那市里能不能给我们多发点自行车票缝纫机票呢?”这桩事,其实你想也不要想!我在乡下那么多年,大队只给我们村发过两张自行车票一张缝纫机票,大家争得几乎打破头。
现在票证取消了,市区郊区差别也不大了。老实说,有些住在郊区的人,你叫他搬到市区去,他还不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