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眼
今天是“六五”世界环境日,说些个跟环境有关的事。
20世纪90年代初,一条社会新闻,或许不少申城市民都还记得。一户市民过年娶亲,燃放“高升”炮仗,不料,“高升”从空中落下直接在新娘头顶爆炸,喜事成丧事。除了新娘遇害,当时春节期间全市各大医院门急诊更是疲于救治此类伤害事故。1993年市人代会上,100多位市人大代表联名提交7份议案,强烈要求立法禁放烟花爆竹。
2013年12月2日,申城首次触及最高级别空气污染——六级“严重污染”!2014年元月,新民晚报首先提出倡议,市十四届人大二次会议上,厉明代表领衔、138位代表联名倡议春节期间市民少放不放烟花爆竹,以此控制燃放烟花爆竹造成的环境污染之害、公共安全之害。今年,市十四届人大三次会议上,金永红等58位代表再提立法案,建议更严立法管控烟花爆竹燃放。近日,修订《上海市烟花爆竹安全管理条例》已从今年立法预备项目转为正式项目,并极可能在下月进入审议程序。
观察20年来的上海地方立法,能令如此之多的人大代表为一个立法项目“兴师动众”,不多见。不过,同样是禁放烟花爆竹,20年前的缘由和今天的缘由,不大一样。
20年前,烟花爆竹就像个“闯祸胚”,越到喜庆日子越容易惹是生非,甚至害人性命,众怒之下,岂能任由它逍遥法外?
20年后,烟花爆竹再度被“法眼”紧盯,主因是,PM2.5来了。
其实,20年来,关于是否该禁放烟花爆竹的争论,从未休止。20年前,立法能否禁放烟花爆竹,更是众声喧哗。当时的主流立法声音是:如果有几十万人在除夕上街巡逻监督,警察严格处罚违法燃放者,不会没有成效;一些城市的确也这么做了,很是立竿见影。但这种效果不可持续,一是执法成本太高,需要几十万人放弃假日加班加点;二是社会心理抵触,该全家团圆的时候不能团圆,人家孩子放个爆竹就要被拘留,这还让人过年吗?事实表明,一些城市的“全面禁放”也仅仅是“暂时执行”。
既然“主流声音”如此,当时的地方立法怎么牵住“牛鼻子”?权衡之下,既然劣质烟花爆竹是造成人身伤害的元凶,立法就设定专卖许可制度,在流通环节杜绝劣质烟花泛滥上海市场;同时,立法设定了另一个重要规则“限时限地”燃放,明确在重大节日期间,经市政府批准允许在规定的区域和时间内燃放烟花爆竹。1994年,《上海市烟花爆竹安全管理条例》出台。20年来,由于烟花爆竹“劣质”而引发的伤害事故大幅下降。
但,不幸的是,PM2.5来势汹汹。今天,当PM2.5成为申城乃至中国环境主要问题的时候,一波接一波的雾霾,无论是远道而来,还是本地生成,一样让我们深受其害。要免受其害,纵然经济转型发展是根本,但也不能小视生活方式对环保的重要影响。
试想,面对烟花爆竹带来的公共环境、公共安全、公共健康之害,你我是要固守逢节必放的旧俗,还是选择更绿色、健康、环保的生活方式,少放不放烟花爆竹?
试想,面对城市拥堵、出行成本居高不下的现状,你我是坚持将大排量豪车当身价象征,还是坚持绿色出行、低碳出行,推动绿色出行成为时尚和风尚?
何去何从,不仅在于我们想要如何,更要紧的是,现实环境已然变化。随着城市群规模的不断扩大,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申城近地面风速平均每年下降0.031m/s,导致城市的大气扩散能力不断削弱。这也是秋冬雾霾成为季节常见现象的原因之一。
2006年以来,本市试行了机动车环保标志管理和高污染车辆限行措施,淘汰了30多万辆高污染机动车,但路上“冒黑烟”的机动车迄今尚未禁绝。监测数据分析显示,申城PM2.5“本地人为”污染排放贡献约占八成。交通和工业领域是最主要污染源,机动车船等“移动源”的污染排放占到1/4。2013年底,申城首次触及最高级别空气污染——六级“严重污染”!
面对严峻现实,改善生存状况,更需你我努力,从细微处入手,从点滴小事做起。令人欣慰的是,众多市民已聚集在环保的大旗下“同呼吸,共命运”——这也是申城修订立法,严控烟花爆竹不可或缺的“民意基础”。最近两年春节,市民普遍感到在除夕和年初四晚上烟花爆竹的声音相比以往减少了。特别是百位人大代表联名倡议的2014年春节,大年初五统计数据显示:申城共清除烟花爆竹垃圾800余吨,较前一年同期减200多吨;凌晨烟花爆竹燃放的密集时段,PM2.5小时浓度1时峰值为62.3微克/立方米,比大年初一最高值290微克/立方米降78%。
今天,环保之重要,不仅是现实的环境状况使然,更是人们对生活质量和生命尊严的期许使然。
按照国际标准,申城早在2010年就已步入长寿地区之列。但活得“长”跟活得“有质量”,并非一回事。目前,申城60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比为27%,80岁以上高龄老人为5%,老年人总体患病率高达77.3%。
保护环境质量,就是提高生命质量。想想看,到了七老八十的时候,侬是欢喜躺在病床上“验证”儿孙们的孝心,还是欢喜跟一群志同道合的老小孩在鸟语花香的社区里跳“广场舞”?
道理大家都明白。或许,有人特别爱拿习俗较真,说,放爆竹是习俗,怎么放得下呀?
是啊,是啊,让我好好想想,这世界有什么习俗是绝对放不下的?我曾祖母缠了小脚,我祖母缠了一半放开了,我母亲天足,我也天足——这世界,因为这个习俗的改变,变得更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