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大家都说这个故事好

　　后来要拍第二部了，没有剧本。舒适就来找我，说：“我们想搞个短剧。”我说：“我现在剧本没有，但有个故事，叫《红灯笼》，在《春秋》上发表过。故事是讲有个巫婆，谁家有孩子生病，她就去给孩子看病，给点香灰让病孩吃，然后晚上叫叫魂，说病就好了。而为她拉生意的是个流氓。她骗来了钱，和流氓分红。流氓拿得多，她拿得少。平时她就在家里，不出去。有一次，她自己儿子生病了，发高烧。她知道吃香灰是治不好病的，想带儿子去医院看病。可是流氓不准她去，说：‘这怎么行。你把儿子送到医院去看病，那么你的巫术就要穿帮的。那些找你为病孩看病的父母就会来找你算账的！’结果，她就没送儿子去医院，没想到第二天儿子就死了。”舒适一听，马上说：“好的，是破除迷信的好题材。”并叫我赶紧改编成电影剧本。

　　两天后，我就拿出了剧本，由齐闻韶、马国亮、刘琼、舒适和我一起讨论剧本，当场通过。刘琼自告奋勇地说：“由我来导演。”并请孙景璐、陶金来主演。刘琼导演，我很喜欢。舒适告诉我：“我们50年代公司从来没有一下子通过剧本的，大家说你这个故事好，戏剧性很强的。所以，马上就通过了。”

　　第二天，刘琼约我，到太子道喝咖啡。他说：“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故事性很强的剧本，我很喜欢。”接着，他就说了他准备怎么拍，怎么拍。还问我同意吗。我立刻说：“好，好！没有问题。我同意。”

　　接下来，马国亮也写了一个电影剧本《鬼》。他写的是个赌鬼，写得也不错。马国亮说最好是刘琼演。刘琼说：“我现在当导演，怎么演呢？”正巧顾也鲁和顾而已要回上海办大光明影业公司，他们在香港是很进步的。我们就商量是否可以趁他们还没有动身离港前，请顾而已担任导演，让刘琼演赌鬼呢？大家对顾而已说了这个想法后，顾而已十分豪爽地说：“拍就拍吧。”

　　还有一部短剧《人》是慕容婉儿写的，由白沉导演，陈娟娟、韩非主演。最后，将这三部短剧合拍成一部《神·鬼·人》的电影，片长一个半小时。开拍的时候我去看的，刘琼演的赌鬼真好。

　　在香港，经常会无意间碰到从上海来的文化名人。一天，在大公书店我看到了徐訏。我问他，在这里做什么工作。他说：“为书店写书。每个月书店给他300元工资。”300元是不够用的。这天，他正在写《期待曲》。他说，他还写过中国现代史上的一些人物故事。我们谈得蛮投机的。

　　那天，他还陪我去看望了叶灵凤。叶是报纸主编，一般人是不接待的。叶灵凤与我见过面后，我就坐在旁边，听他和徐谈话。徐比我晚到香港。抗战胜利后，徐还未结婚，回到上海后，与京剧名伶言慧珠交往，也与乔奇等人一起喝喝咖啡等。言慧珠原本很喜欢徐的小说《风萧萧》，交往之后，对徐也渐生爱慕，便大胆追求徐。最后徐却和葛福灿结了婚，生了一个女儿。徐在30年代就出名了。

　　程步高原本是明星公司的导演，洪深和他蛮好，是洪深介绍他进明星公司的。他曾经到法国去学电影，学了两年，政治上蛮进步的。明星公司第一部进步电影《狂流》就是他拍的。

　　程步高告诉我，起因是1931年武汉发大水，报纸上都登出消息了。程步高想拍水灾和灾民受难情况，就带着摄影师到灾区把水灾造成的惨相都拍下来，还采访了许多灾民，听到一些感人故事，拍成一部有点像纪录片的影片。由于非常真实，生动，放映后大受观众欢迎。这时，中共地下党领导的电影小组成员夏衍（笔名黄子布）等人正好进入明星公司工作。夏衍向程步高提出，根据这些素材，可以编个故事，拍一部故事片。程步高赞同。

　　剧本由夏衍编写。故事内容是一个工商地主的女儿（胡蝶主演）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却蛮同情农民的。一次发大水时，农民在河上筑堤防洪，叫地主拿出建筑材料来，但地主不肯。这时，地主的女儿却愿意拿出建筑材料给农民，并且还劝说父亲。地主还是不愿拿出材料，结果造成水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