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里”曾是上海公共租界新辟的西区,1926至1927年间,这里还曾是星星之火酝酿燃烧的秘密场所。在今天的新闸路大田路西北角,曾有一幢两层砖木结构的旧式石库门里弄住宅,中共中央重要地下印刷机构——文明印刷所就设于此。这个制造革命火种的地下车间,让红色声音传遍神州。
白色恐怖下的印刷厂
1923年中共三大结束后,中央局从广州迁至上海,为了扩大宣传,中共中央决定派罗章龙、徐白民、恽代英等组成出版委员会。1925年“五卅运动”前后,革命高潮迭起,中共中央急需自己的印刷场所,出版委员会决定在上海开办地下印刷所,专门印刷秘密刊物和内部文件。
经过努力,地下党员倪忧天等人租下上海北火车站附近香山路(今象山路)一幢带有边厢房的石库门房子,办起第一家地下印刷所。1925年9月,党员沈选庭送校样时意外受到外国巡捕搜身,稿件校样遗失,为了安全起见,国华印刷所不得不紧急转移别处。
1925年冬,毛泽东的大弟毛泽民来到上海,主持印刷厂工作。他化名杨杰,以印刷厂老板为掩护,印行党的外宣刊物和内部文件。为了扩大印刷事业,必须招募一批员工,但这项工作十分特殊,需要素质极高且无比忠诚的人才能胜任。为此,毛泽民专门派人到老家韶山,挑选可靠的人员当印刷厂工人。中共韶山支部特地推荐了毛特夫、毛远耀等人去沪,配合毛泽民工作。当时,担任上海书店经理的徐白民负责发行党的公开和半公开进步书刊,毛泽民则是党中央革命书刊秘密印刷发行的负责人。
隐蔽于石库门
1926年初,中国共产党在上海筹办的国华印刷所和青云路青云桥印刷所,相继遭警察抽查而暴露。负责上海地下印刷工作的倪忧天、陈豪千向中共中央出版委员会提议,将新的印刷厂址选在热闹且易于隐蔽的租界,并建议“印刷机构应一分为二,一个是综合性的,排、印、制型和制本;而另一个是专业性的:浇版、印刷。这样如果一处发生问题,另一处仍可继续生产。”位于公共租界热闹地段的新闸路638弄23号,随即被选为综合印刷厂厂址,挂牌“文明印务局”。
当时的新闸路638弄23号(现新闸路大田路口)是一幢两层砖木结构的旧式石库门里弄住宅,位于上海最大的石库门建筑群——斯文里中。斯文里以大田路为界,分为东斯文里和西斯文里。文明印刷所位于西斯文里,周围交通四通八达,还有福新面粉厂等不少中小型工商户以及众多寺庙、教堂、同乡会馆和公所。这样的环境比较利于地下印刷所隐蔽,因此,一条新闸路上,出现了中共中央重要地下印刷机构——文明印刷所和中兴印刷所,一西一东,为安全起见,互不往来。
骨干多为党员团员
文明印刷所和中兴印刷所的总负责人均为倪忧天,毛齐华是具体经办与联系人,兼任两厂党支部书记。文明印刷所的设备由原青云桥印刷所搬迁而来,主要排印党的内部文件和公开查禁的书籍,所有印件均交毛齐华专程护送给毛泽民。
据毛齐华回忆,两家印刷厂共20多名工人,“骨干力量多数是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学徒则多数为中共领导人员的子弟,政治素质较好,组织纪律性也比较强。”虽然劳动条件很差,如工房小、机器大,工人操作时几无立身之地,需在机器底下钻来钻去,十分危险,但大家的工作热情都很高,一个个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毫无怨言。
印刷厂能在上海白区长期坚持,严格的纪律是必不可少的。当时,相关人员按规定不能和家人通讯,要断绝一切社会关系,不能随意上街,也不能参加集会、结社、游行等活动。外出执行任务还要带酒瓶、小铁器之类的“自卫武器”。
为保守机密,工人们平时很少与亲友往来,没有加班任务时,就主动聚在一起学习。为帮助工人们进一步提升政治素养,中央出版委员会的负责人,如郑超麟、王若飞、毛泽民、彭礼和等,还出席过两厂党支部的民主生活会。随着上海工人运动的日益高涨,军阀政府和租界巡捕房对印刷所管制更加严酷,文明印刷所几遇险情,所幸皆逢凶化吉。
1927年初,中央决定在武汉建立印刷厂,特调倪忧天赴汉口筹办,上海地下印刷工作从此交由毛泽民、彭礼和负责。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上海印刷机构屡遭破坏,厂址也数次迁移,甚至转到了吴淞口外的长江民船上,毛泽民也一度被捕,但在印刷工人们的努力坚持与顽强奋战下,党的地下印刷工作一直坚持到1935年2月,因白区斗争环境进一步恶化,地下印刷厂向外地转移,完成了它在上海的光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