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宁 吕晓琳 整理

　　2018年7月22日至8月19日，大连舰艇学院学员王峻霄代表中国海军，登上新加坡海军坦克登陆舰“坚韧”号，与七国学员一道进行为期29天的海上训练。在此期间，王峻霄与外军学员一同训练生活，收获颇多。

　　子弹不会因女性拐弯

　　新加坡全民皆兵，每个男性高中毕业后都要服兵役。首先，他们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军事技能训练，体能训练和战伤救护学习。之后，政府根据每人的平时表现对其进行领导力评估，强者会被告知可选择去军官学员学校学习，九个月即可毕业，然后重回部队，以中尉身份继续服役一年。这两年的从军生活结束后，军官学员可以去自己之前申报的普通地方大学或国外高校接受高等教育，而政府会为其四年大学生活发放奖学金及日常费用，金额根据其在军中的表现和高中毕业时的成绩而定。大学生活结束后，他们将回到部队，重启军旅生涯。

　　与我（指王峻霄）同在“坚韧”号的朋友中，就有不少这样的军官学员。每天下午四点，全体学员都要在飞行甲板集合，进行90分钟体能训练。其间，受台风影响，海况较差，但训练并未停止，项目有举球砸地，硬拉橡皮绳、仰卧起坐、俯卧撑、长跑等。所谓举球砸地，就是双手高举橡皮球狠狠砸在甲板上，举起，砸下，举起，砸下……不停重复。橡皮球分9公斤和6公斤，我留意到新加坡女学员不论高矮胖瘦，都毫不犹豫选择9公斤橡皮球。说心里话：用9公斤球进行训练，上上下下做了十几组后，我都感到双臂吃力，更何况女学员。看着她们使劲时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心情复杂，而6公斤橡皮球就孤零零置于甲板上，成了摆设。

　　海面已泛起白色浪花，船体左右摇晃很厉害，训练进行到最后的长跑，我们不停绕着飞行甲板跑步，总计40圈，大概有六七公里，虽然跑步速度不快，但在这样的海况下慢跑，也是挑战。跑了大概二十多圈，我旁边一位女学员开始用手撑着肚子，跑到三十圈左右，她的眼角开始泛红，从表情看十分难受。我关切地问：“Are you ok？（你还行吗？）”她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向我摆出“OK”的手势，挤出一丝微笑。一旁的值班员见势唱起了军歌来鼓舞大家，歌词我不能完全听懂，唱的也不动听，但却令我格外感动。

　　“子弹不会因女性拐弯。”我明白，这一定是每个女学员的心声。

　　餐厅没人打扫

　　与新加坡学员交流中，他们无意间说到舰上餐厅通常没人打扫。

　　上舰第一天，我走进餐厅，第一眼便是自助打菜的地方，餐具整齐放在一旁，每样菜品前都叠着一块毛巾，用来吸收打菜时滴落的菜汤。队伍排的很长，每个人打菜时都小心翼翼，谁都没有催促。除了毛巾上的菜汤外，周围一切都干干净净。我端着晚餐，在一个四人桌坐下，桌子的中央同样是块小毛巾，此时我便明白餐厅没人打扫的原因了。每个用餐结束的人都会用毛巾清理自己就餐的区域，捡起自己掉落的饭粒。我特地观察周围，每个餐桌最后离开的人，还会将毛巾清洗干净并重新叠好放回餐桌。

　　“没人打扫的餐厅”，并非真的没人打扫，其实每个人都在打扫，这是一种自律。“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便是对此最好的诠释。

　　Yes，no problem！

　　在“坚韧”号上，我们七名外军参训学员还有额外任务——在航行结束前准备一堂关于1942年美日珊瑚海海战的全英语授课，授课对象是新加坡方所有学员及随行长官。参训外军中，除了我和一个越南海军上尉，其余五人英语都很好。因此，在任务分配时，主办方一度考虑将低难度部分给我。我却选择了那场海战中最复杂、最难理清的战役部分。“Can you do it well？（你能做好吗？）”我自信地说：“Yes，no problem！（是的，没问题！）”

　　接下来，便是紧张的准备，我抱来一大堆关于珊瑚海海战的外文资料，前后看了许多遍，提取精炼内容，遇到生词便拿起出国前准备好的字典查阅，做好笔记注解，遇到发音拿不准的词汇，就去请教舰上学员，授课讲稿改了一遍又一遍。对我来说，制作课件也是难题，新方电脑系统都是英文，一些最基本的操作也费时许久。那一周，除了值更和训练，我都一头扎在桌前，常常熬到深夜。最后几天，我拿着自己整理好的讲稿在舱室里反复背诵。

　　到了授课时间，我对海战的介绍毫不逊色于那些母语是英语的外国军官，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在我讲授完毕，说出“谢谢大家”的那一刻，迎来了大家的掌声，在热烈的掌声中，我听到的是所有人对我所付出的努力的尊重。大家纷纷竖起大拇指对着我说：“good job！（干得漂亮！）”那一刻，我觉得，中国军人是任何困难都无法打倒的。

　　唱响中国红歌

　　新加坡学员大多是华人，一样的肤色，一样的母语，一样的生活方式，因此，我们彼此之间备感亲切。学习训练之余，新加坡学员十分愿意和我交流，向我了解中国的情况。从他们口中，我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的爷爷奶奶也是中国人。他们虽是新加坡人，但也为身为华人后代感到骄傲，也为中国这些年的强大感到激动。

　　一天晚餐时，一位叫纳山的学员主动坐到我身边，想让我教他唱中国军歌。令我吃惊的是，他还会唱《游击队之歌》等抗战歌曲。在异国军舰上听着异国学员流利唱着中国红歌，我十分感动。其他学员也慢慢围上来，我和他一同演唱的《强军战歌》，得到大家阵阵掌声。我们从军歌畅谈到天安门前的“九三大阅兵”，从阅兵聊到中国军人走路铿锵的步伐，我告诉他们这叫“正步”，其中很多人还非要我给他们演示一段并模仿我踢正步的动作。

　　中国军人英姿飒爽的形象，深厚的文化底蕴，都深深烙印在外国军人心中，为此，我深感自己身上所肩负的使命重大、责任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