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在涅瓦河边

　　2007年8月，本报曾报道过这个中俄家庭。十多年后再见到两位老人，岁月似乎没在其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他们精神矍铄，思路清晰。年近九旬的柳霞衣着得体，还化了淡妆。

　　戈宁原名奚组纲，今年92岁，党龄74年。上世纪40年代初在上海中学就读时受到进步思想的影响，积极投身抗日救亡学生运动，在1945年6月参加中共上海地下党，当时他还不满18岁。“那时入党就是把生命交给祖国，交给党的伟大事业。”戈宁说。1946年，他考入上海交大土木系学习，并开始领导学生运动。“护校运动”中，他被选为学生代表去南京请愿，遭军警残酷镇压。因身份暴露，党组织安排他撤退到苏北根据地。南京解放前夕，戈宁作为技术干部被编入第二野战军。南京解放后参与接收浦口铁路，后被调入济南铁路局。1951年，戈宁被派往苏联列宁格勒铁道学院学习，是新中国成立后首批留苏生。尽管不懂俄语，但他以惊人的毅力刻苦学习，以全五分的成绩提前一年毕业，回国后又再次被派往苏联读研究生。留苏期间，他认识了当地的姑娘柳霞。柳霞的父亲是名军官，参加过卫国战争，在战争结束前牺牲。战争后期，柳霞和妈妈去了野战医院，才十三四岁的她像个小护士一样帮着照顾伤员，中学毕业后选择学医。相同的经历和共同的抱负使两人一见如故。碧波荡漾的涅瓦河畔，留下两人爱的足迹。1957年，柳霞大学毕业，这对异国情侣结婚了。 

　　奉献在黄浦江畔

　　1959年1月，戈宁获副博士学位。柳霞把刚满一岁的儿子交给母亲，随夫来到中国。回国后，戈宁在铁道部科学院工作，曾担任过桥梁专家茅以升的秘书。上世纪60年代，他曾参与南京长江大桥的试验工程以及上海首条过江隧道——打浦桥隧道的试验工程。柳霞在友谊宾馆专家招待所当医生。1966年，戈宁调回上海，在上海铁路局科研所工作，历任上海铁路局科研所副所长、教授级高工，1988年离休后又被单位返聘多年，为新中国的铁道事业奉献了一生。几十年前，人们乘火车总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响声，只因铁轨连接处有缝隙，戈宁带领团队研制出了1500米的长钢轨，被全国各地铁路所采用。上世纪80年代初，他在科研所率先建计算机研究室，研发出国内首套电子售票系统。

　　来上海后，在卢湾区中心医院当内科医生的柳霞可能是上世纪60至80年代上海唯一的外国大夫，同事和病人叫她“巴医生”。聪明好学的她很快学会了汉语，也学会了上海话。她认真为病人诊治，用拉丁文开方，由于医术高明、态度和蔼，她诊台前排的队要比别人的长。她于1986年被评为卢湾区卫生局先进工作者。1992年，她还获得一份《荣誉证书》：巴巴斯基娜同志从事卫生工作30年。

　　直到1982年，柳霞才第一次回到苏联，见到25岁的儿子阿列克赛。退休后，夫妻俩常去圣彼得堡，现在儿子每年来中国。上海和圣彼得堡，已不再像从前那么遥远。戈宁很感叹，柳霞跟着他到中国，作出很大牺牲。她是独生女，在中国不仅经历缺衣少食的三年困难时期，且和上海人一样在狭小的房里生活，挤公共汽车上班，在家又包揽家务、照料婆婆。同时，她也没放弃事业。是的，直到今天，在淮海路、复兴公园等地，柳霞还常遇到老卢湾的居民亲热地喊“巴医生”呢。

　　心系祖国发展的戈宁高兴地表示：“这些年来，中国铁路快速发展，高铁已经成为世界的领跑者。”2017年党的十九大召开后，他再次参观一大会址并赋诗： “星火申江九六秋，乾坤扭转竞风流……群情共筑中华梦，一带运行一路歌。”本报记者　邵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