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更加坚定了他要平反历史遗案的决心
早在1963年夏秋“社教”开始时,当时的陕西省委对本省当时阶级斗争的形势作了这样的错误估计:“在陕西地区特别是解放较晚的关中、陕南地区,有些地方民主革命不彻底。陕北老区有些地方,社会主义革命谁战胜谁的问题还没有得到基本解决。”甚至明确判断:“陕西基层领导权不在我们手里的肯定比三分之一还要多。”这些估计显然是错误的。然而同一级党委,后者在15年后再来否定和纠正前任的错误,这是需要责任和勇气的。马文瑞面对这种复杂的情况,又一次实事求是地选择了一反常规的做法。
“马书记,社教中的问题,能不能不要再管了。不然就没完没了啦。”有不少同志私下里向马文瑞建议。马文瑞说:“坚持真理,修正错误,这是我们党历来提倡的作风。明知有错,避而不纠,这怎么行呢?”“当时的决策者眼下仍身居高位,人家听到会犯病的。”
“那我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能因为要照顾犯错者的心情,我们就把人民的利益和党的威信置之一边呀。”
那些日子,虽然在会上已经统一了认识,但会下仍有不少好心的同志劝他“三思而后行”。马文瑞认真地考虑了这些同志的意见。同时继续深入了解案情,掌握了大量耸人听闻的第一手资料,便更加坚定了他要平反这些历史遗案的决心。
省委第一书记经过深思熟虑,在相关的会上明确表态说:“一个案子要不要平反,不能看是谁定的,是啥时候定的。而要让事实说话,甚至让数字说话。就拿社教中的这个案子来讲,正是由于当时省委过左的估计,使得‘社教’中仅长安县,就补划所谓‘漏划’‘地富反坏分子’152人,在县、区、社、队各级干部中清除‘钻进来的漏划地富反坏分子’493人,其中‘钻进农村基层干部队伍的’460人,补戴各类‘帽子’的2306人。就全省来看,1964年为此而逮捕6470人,拘留5000人;受到开除公职处分的脱产干部和教师1450人;受到开除党籍处分的党员3.2万人。三个‘社教’试点县共发生自杀事件430起,死364人。所谓‘社教’运动,严重地搞乱了农村阶级阵线,使农村基层干部队伍遭到毁灭性打击。像这样巨大的冤假错案,我们要不要给予平反呢?”
大家都沉默着,老半天无人表态。显然,这其中牵扯到了一场秦人皆知的“上层斗争”。马文瑞当然也明白,但他绝不是以给不给上层个别人面子来决定是否翻历史的旧账,而是要坚持真理,为人民着想。
在座的各位常委和相关负责同志都深知,1964年11月底,中央派胡耀邦代理陕西省委第一书记。当时就针对“社教”运动中“左”的错误,胡耀邦先后提出了一系列新的思想和纠正措施。1965年2月14日,胡耀邦在安康考察中发出《电话通讯》,提出四条干部政策,意在解脱那些含冤受屈的干部。但是,他的主张却受到来自西北局的严厉批评,连省委领导中支持他的人也一同遭到错误批判。6月20日,胡耀邦跟随叶剑英来陕视察后因病同机回京。结果,“社教”运动中“左”的错误继续蔓延。如今,在“社教”运动过去13年后的1979年,马文瑞把这个历史的积案的平反问题重新提到了议事日程。不少人替他担心,怕引起新的矛盾。马文瑞出于公心,从来没有那么多顾虑和杂念。就这样,在马文瑞的关注下,“民主革命不彻底”的结论被完全否定,对胡耀邦主持陕西省委工作也有了公正评价。
1979年1月21日的省委决定这样写道:“四清”中,有的同志提出“陕西土改不彻底”、“镇反不彻底”的口号,在全省范围内开展民主革命补课,错误地补划了大批地主、富农;“文化大革命”中又大搞清理阶级队伍扩大化,打击迫害了大批干部和群众,造成严重后果。实践证明,陕西的民主革命基本上是彻底的。这“两个不彻底”的估计和采取的一系列做法是完全错误的。胡耀邦主持陕西省委工作期间,反对“四清”运动中形左实右的路线,以及对陕西工作的指导思想和采取的一系列政策都是正确的。因反对批判胡耀邦而遭受打击的赵守一、李启明、陈元方等同志和省地县的一批干部都予以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