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后谷雨前,万物生长,百花盛开。我也开始忙着将书房、客厅的幸福树、巴西木、常春藤、龟背竹、栀子花、扶桑移到阳台上,同时还从花卉市场买来了兰花、橡皮树、文竹、薄荷、美女樱……乘着雨天,翻老盆装新苗,忙得不亦乐乎。
爱好种花爱好绿色植物,缘于父亲的言传身教。记得小时候常常蹲在他的身边,看他如何浸泡花盆,如何脱盆,换盆装土,施肥浇水。父亲爱种兰花、月季、茉莉、米兰,这些花卉都需要施肥才能花朵茁壮花色艳丽。于是,父亲就常常把带鱼的肠子啊,烧骨头的汤啊,洗牛奶瓶的水啊,自己沤肥兑水浇花。每当这时,我和母亲就捂着鼻子躲得远远的。但当美丽的鲜花怒放时,我们都好快乐。
那时候家里没有阳台,父亲就在老虎窗前搭了个花架子,各种花花草草摆满了窗口,看着他每天一早忙碌的背影,我也期待着花儿的开放。记得有一年,爸爸种的昙花就要开了,晚上7点不到,就有不少邻居跑到我家,静静地等待那一现的时刻。看着昙花慢慢地开放,慢慢地闭合,年少的我只知道欢喜,却不知人生也会如此花开花谢。
今年82岁的父亲,在四年前就患上了肺癌,由于家人的悉心照料和药物的治疗,父亲的生活质量没有受到很大影响,他依然那么爱花爱树,还时常在怀中揣着金铃子、黄蛉……那叫声很是动听。但是去年底,癌症转到了股骨,父亲开始疼痛,走路也不方便,连着摔了两跤,只能依靠助行器才能勉强行走。
可恨的癌症在吞噬着父亲,他瘦得皮包骨头,孱弱不堪。但他依然很坚强乐观,就像他家里那盆兰花,还是不停地长出新叶,爸爸也时时关心着我和我的女儿。女儿的每一点进步都让他欣喜,就如同四年前他知道自己患上癌症后说:我要看着天天(我女儿的小名)考进重点高中、重点大学、读博士。如今女儿已是复旦附中高二的学生了,明年就要考大学了。
至今我还记得我结婚的那年冬天,父亲送了我他自己选配的插花,黄灿灿的腊梅、红艳艳的天竺和白色的银柳,也许父亲是希望我,要有梅花的坚韧,银柳的纯真和天竺的自信。
今天早上,女儿把外公送她的蒲公英种子撒在花盆里了,希望不久以后,它们会渐渐破土冒芽,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