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这事确实很严重
“呶,给。”李素琴气喘吁吁地回到医院,将腰带交给女儿。水波看看,没错,塞到枕头下面。这样贴着自己,她觉得安心。可隔一会,又觉着不对劲。如果她去洗手间或医生让她做什么检查离开病房怎么办?不行,这样不安全。最可靠的办法是像原来一样,绑在身上。她坐起来,像在救生筏上一样,将布带重新绑在腰间。“呵,看你折腾的。”李素琴忍不住说。“是呀,它是用命换来的。”“可这样绑在身上总不是个办法,最好找个安全地方藏起来。”“对!”水波点头。她环顾四周,除了一个床头柜啥也没有。“这儿是医院病房。”李素琴说,“哪有地方藏东西。”水波不语,半晌,说:“出院!”“你疯啦?”李素琴急了,“瞧你病成这样,出院,你不要命了?”
“妈,你别急,听我说。”水波安慰母亲。“你也知道,医生说了,我身上主要器官没有器质性病变。”“可看你瘦成这样。”“这是长期营养不良,体虚,要调养。”“在医院里调养不是挺好,随时有医生监护。”“调养主要靠营养,”水波撒娇地说,“你知道医院里伙食我吃不惯。我喜欢吃你做的,回家后你给我做些好吃的,我一定恢复得很快。”
“坏丫头!”李素琴白女儿一眼,但女儿说的是事实,医院伙食是不好,为此她每天得从家里烧些可口的菜带来,两头忙。如果没啥大毛病,只是调养,当然是在家里好,她可以精心照应,给她弄好吃的,用不着在家和医院之间奔波,耗时费力。她心里赞同,但想起什么,说:“回家调养当然好,不过你这么急着回家,主要怕是为了你身上腰带里的宝贝。”“是的,”水波坦承,“我要尽快将它藏好,而且接下去我有许多事情要做。”
水波随母亲回到家里。这个家虽不豪华富丽,但却温馨。她解下身上的腰带,首要的就是将笔记本藏好。她仔细看了室内、卫生间、厨房,没一个安全的地方。李素琴指着天井里的一些花盆:“可以埋在花盆里。”水波觉得可以。李素琴埋了进去。水波看看花盆上的浮土,觉得有问题,让母亲挖出来。李素琴有点不耐烦:“可这究竟怎么回事呢?”水波犹豫着。“我要你说实话,告诉我事实真相。水波只得告诉她。
“原来这样?!”李素琴拿起笔记本。她这才知道这个小本本的分量,明白女儿为啥将其视作生命。
“这件事我也有罪。”水波轻声地说。“什么,你也有罪?”李素琴以为听错了。“你有啥罪?”“‘罗马人’一次性适航证是我按幸运指
令花钱从当地航监部门弄来的。”“你———”“以前在国内也这样搞过,从没出过事。我以为———想不到———唉!”水波悔恨。“姓辛的许诺给你多少钱?”李素琴知道这种事女儿不会白干。“一万美元。”“你呀!”李素琴哀叹。“就像老船长一样,我懊悔,我恨自己。”水波捶胸。“能认识到自己的错也是好的。”李素琴忧心,“不过这事确实很严重。”顿顿,轻声说:“你打算咋办?”
“将笔记本事实真相公之于众,揭发老板辛运。”“这当然应该。”李素琴想起什么,“可拔出萝卜带出泥,适航证是你搞来的。”“我知道。我会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这可不是一般的责任。”李素琴担心,“这可是要吃官司的。”“我知道我已做好准备。”“你……”李素琴望着女儿,“再想想吧。”“没啥好想的,我已写过血誓。”“你呀!”李素琴嘤嘤哭起来。
龙阳市“好运来”航运公司董事长辛运是个赫赫有名,甚至举重若轻的人物。他不仅经营航运,还涉足房地产、娱乐、外贸等诸多行业。“好运来”公司是市里纳税大户,龙阳市财神爷。市领导对他十分重视,他是市企业家协会会长,不久前升为政协常委。
辛运能取得今天成就也委实不容易。他出身贫寒,父亲是驳船上的水手,“文革”后期,1977年,他18岁高中毕业,本想考大学,但父亲在一次撞船事故中掉在海里淹死。他顶替进了航运局,在一艘货船机舱间做生火工,烧锅炉。光着膀子在狭窄、闷热的锅炉间里挥着铁锹铲煤。他年轻,体力好,干活卖力,不怕苦,第二年,他就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而且入了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