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生态艺术,即如何让我们的城市更自然、更灵动,绝不是一味地高消耗与不可持续。近年来,我国已有百余座大中城市提出“生态城”的目标,可谓是风起云涌,仿佛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又已来到,已可想象大干快上、从速建设的场面又将出现。
“生态城”由来已久
美国人理查德·瑞杰斯特首倡了生态城的概念,较为系统地阐述了建筑、景观、城市设计与生态之间的关系。到了1987年,俄罗斯生态学家扬尼斯基将“生态城”定义为一种理想城模式——它是一个经济发达、社会繁荣、生态保护三者保持高度和谐,技术与自然达到充分融合,能最大限度地发挥人的创造力,并有利于提高城市文明程度的稳定、协调、有利于持续发展的人工复合系统。上世纪后半叶,“生态城之父”艾洛·帕罗海墨、美籍意大利建筑师保罗·索拉里等设计大师都纷纷投入到生态城的营构之中。
生态城究竟应该是怎样的面貌?就像理查德·瑞杰斯特所说,一座理想的生态城就是“一座与自然平衡的城市”。这座城市里没有小汽车,只消耗很少的能源,所有的建筑都徒步可及,有大量土地供动植物栖居,穷人也能住得起,人类的艺术、科技和生态智慧在此表达。
砸钱换不来“低碳”
虽然我国政府是在2010年才提出“低碳生态城”的概念,但中国式“生态城”运动早已风急火旺地烧了20余年了。
打着生态城名目的项目虽然很多,但符合生态标准的城市却寥若晨星。生态城市艺术的核心是“低碳绿色理念”,而这恰恰是各地生态城决策者们的短板,不说别的,就说一样:我们有哪一座不是以汽车为尺度来规划和设计的?在很多乡镇,有汽车、有洋房,那就是小康的标志、现代化的标志,而非生态。
西方兴起的工业革命浪潮,把“人类中心”的思想发挥到了极致,人为自然界立法,人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于是一项又一项新技术把人无所不能的气概张扬到了极致,到头来我们的世界已经被我们自己制造的汽车、高楼填塞得越来越拥挤,环境变得越来越糟糕。
我们真是世界的主宰者吗?我们可以这样肆意挥霍才思和激情而不顾环境的情绪吗?海德格尔说:“人不是存在者的主宰,人是存在的看护者。”
索拉里的未了心愿
美国一位名叫保罗·索拉里的老人从1970年起,买下凤凰城以北的阿科桑底,开始了40年的实验性生态社区建设,试图把他所建构的“建筑生态学”理论变成现实。
每一位到过阿科桑底的人,对那些“轻触空间”之类的术语都印象深刻,“举目望去,一面浅坡上下,疏疏落落几栋建筑尽收眼底,建筑群的中心,是一大一小两座开敞的半穹形混凝土构筑物,宛如科幻片中史前遗迹的硕大布景。”这是中国一位学者在博客中描述的阿科桑底——一座“建设性的后现代城市”。
阿科桑底是“后现代的”,因为它是对建立在汽车轮子上、高耗能高污染的现代城市的超越;它是“建设性的”,因为它力图打通城乡之间、城市与自然之间、城市各个部分之间、城市居民之间的隔膜,追求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以及城乡并茂、工业农业的共荣。
可是,阿科桑底只完成了计划的3%,而支撑这个建设的主要资金来源之一竟然是出售风铃。今年4月初,94岁的索拉里在阿科桑底安详离世。生前,索拉里曾极力游说中国应走在西方的前头,在快速推进的城镇化浪潮中,至少建成一座后现代生态城。可事实是,纽约、巴黎、伦敦依然是“先进”和“主流”,是我们要追赶的都市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