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于民国初年的俱乐部茶楼,载入朱家角镇志,倒不是宅的年代久远,实在是茶楼建筑神秘怪异。茶楼扶梯左侧为老虎灶,专供茶水;右侧是由点心师“馒头金根”承包,经营生煎、蟹壳黄、蟹肉烧卖小笼包,踏木制扶梯上两楼,才是真正的茶楼铺面。
年轻时候,邀两位业余写手,初衷不过是到茶楼挖掘写作素材,殊不知,此一去开弓没有回头箭,恋上啦,迷上啦,套住啦,想和早茶分手别亦难。
天,蒙蒙亮,三个小子初探老茶馆。二楼铺面,昏暗的灯下,几十张八仙桌错落有致,浓烈的雾气、烟味、水蒸气扑面而来,熏得小哥们热泪盈眶。长条凳上早已坐满各种服饰的男人,草帽、扁担、菜篮子放得连抬脚都像小脚奶奶吊井水。九腔十八调汇成摇滚曲,练塘、蒸淀、重固、香花口音交杂一起,叽呱叽呱比纺织厂织布还要吵,人人搁脚翘腿,敞开衣襟,抽着烟卷,大口大口吞着小笼馒头,就着茶碗水,那种滋味恐怕就是生活的原生态。三个小哥显然感动了,依样画壶,摸出烟盒叼烟,大声吆喝:服务员,上茶。
“茶博士”拎着“巨无霸”大茶壶,细细的壶嘴居高临下,来了个“白鹤亮翅”,嘟嘟几下,往茶碗里注满茶水。我们几个慢品细咽,嘿嘿,老茶馆里吃早茶,那个滋味就是不一般。
老茶馆是小老百姓的市井场所,曲指算来,代代相传,开茶馆究竟何年何时流入角里,一时真的无法辨清。这时,有人凑上来,递上“飞马牌”香烟,诡异地问:有没有这种东西?什么东西?三个人面面相觑。那人见我们假痴假呆,又探头探脑望望四周:“粮票有伐?我用鸡蛋来换”。惹得我们笑断肠,谁说茶馆里找不到素材,只怨咱有眼不识泰山。
吃早茶渐入佳景,老茶馆常来常往,没想到,阿拉又上老茶馆讲故事啦。
那年,慕名参加了朱家角故事队,成了一名业余级别的农村故事员,每周一,文化馆老师带领这群小字辈的文艺青年,奔赴角里大大小小茶馆,开场“茶馆故事会”,风吹雨打坚持了好几年。 李溪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