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但记者看到的是1993年1月3日，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艘渔船被大风吹得移锚了，漂向大海，一场生死搏斗开始了。本报上海边界行报道组第17站今天走进书院镇，听毛国生讲述他们三堂兄弟在小洋山岛死里逃生的惊险故事。

　　浪打渔船半夜坠海

　　壮实的中年汉子毛国生，因为激动，嘴唇微微有些发颤，听他讲着，记者的心随之如东海波浪，跌宕起伏。

　　那天白天，北塘村渔民毛国生与两位堂兄毛国标、毛正国驾一条渔船到东海海域捕捉鳗苗。夜里，船泊在大治河东南的浅水里。很快，累了一天的毛家三兄弟入睡了。半夜突起大风，移锚的船漂向深水里，他们浑然不觉。是一艘到宁波去的客轮发现渔船进入客运航道，用高音喇叭呼叫，三兄弟方从睡梦中惊醒，急忙发动机器，把舵避让迎面驶来的客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冲天的水柱高高涌起又猛然砸下，渔船被暴怒的浪头打中了。这时客轮的探照灯照不到这个死角的位置。事发突然，连救生衣也没有抢到，三兄弟就坠入海里。情急之中，他们抓住船上的浮筒，把自己捆在浮筒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也死在一起了。

　　黑黢黢的夜色，冰冰凉的海水，寂静中更显出大风大浪撕裂声的恐怖，仿佛要吞噬一切。毛国生当时想：这回死定了。冬天，就是冻也要冻死了。

　　次日小洋山岛获救

　　4日清晨，小洋山岛上风雨大作。这种天气是不能出海的，但渔民徐中华睡不着，心里总好像有什么事情。妻子蒙眬中问他干什么，他说睡不着，要到北面去。妻子叫他别去，甚至拉住他不让他走，徐中华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非去不可。

　　徐中华沿着岛走到北面，忽然依稀看见海上有东西在漂浮。他定睛一看，是人！老徐急忙奔过去，此时，船头插在水里，船尾高高竖起，在海上已漂浮了十多个小时的毛家三兄弟，已经精疲力竭，天蒙蒙亮了，小洋山岛隐约可见，岛上竟然还有一个人影。他们拼尽全力把衣服支起来回晃动。徐中华奔到海边，下水游过去，用粗绳子连住毛国生他们扔过来的绳子，往岸上拖，但是一个人拖不动三个人，何况他们绑在一条半沉半浮的船边。徐中华马上去叫乡亲们，一声呼喊来了五六十个人，他们跳入冰冷的海水里，齐心协力连人带船拉向岛上。

　　毛国生说，等到他们的手抓住岛上渔民的手，什么知觉都没有了。醒来后发现，三兄弟分别被安置在离海边最近的岛上三户人家。渔民用温水把他们泡在浴缸里。他们的船被拖上岸了，甚至连网具也被晒好了。

　　每年渡海答谢恩人

　　10多天后，三兄弟重返小洋山，带着礼物和感谢信，登门致意。

　　1994年春节，毛家三兄弟携亲带眷一共9个人，隆重而正式地前往小洋山，正值海上大风，小洋山码头不能停靠，船到了大洋山码头才靠上去，再租小船一个小时驶到小洋山，9个人已呕吐得不成样子了。

　　就这样，每年春节、五一、十一，书院镇的毛家三兄弟都要渡海去小洋山看望救命恩人。他们与当年救助安顿过自己的三户人家结成了亲戚。安顿毛国生的那户人家是一对老夫妻，毛国生就叫阿爸阿妈，徐中华年长于他，他就认了阿哥。西甜瓜熟了，送过去，春节到了，带只猪腿、捎点大米，都是自家有的。而徐中华也把岛上的海蜇、鱼干回赠。

　　一段生死情，持续十几年，未曾中断。2002年，小洋山要建码头了，岛上居民要动迁。徐中华被安置到南汇大团镇。那天，毛国生开了辆两吨的卡车到芦潮港码头接徐中华。

　　今天上午，我们随毛国生来到大团镇芦洋花园，一进门，55岁的徐中华就亲热地拉住了毛国生的手，他的妻子更是一口“小毛小毛”叫得那么亲密无间，让人感动。

　　浙江小洋山渔民纯朴善良，南汇书院镇的农民有情有义。

　　记者 朱全弟 通讯员 郭根明 潘永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