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辉

　　轰动延安的《八路军大合唱》

　　许多被后人视为经典的歌曲，是在国家遭遇危难的时候，由满怀爱国激情的音乐家创作出来的。如法国国歌《马赛曲》、美国国歌《星条旗永不落》都是在战火中诞生的。

　　在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中，中国音乐界也涌现出了众多人民音乐家，如聂耳、田汉、冼星海、夏之秋、麦新、马可、贺绿汀、吕骥、贺敬之等，他们创作出了大量优秀的军歌，如《义勇军进行曲》、《救国军歌》、《打回老家去》、《游击队歌》、《保卫黄河》、《长城谣》、《大刀进行曲》、《在太行山上》、《到敌人后方去》等等。后来被定为新中国国歌的《义勇军进行曲》，是抗日时期中国军歌的代表作品。它诞生于“九一八”事变后，东北人民广泛组成义勇军打击日本侵略者之时，歌词由田汉在狱中写就，辗转传到聂耳手中谱曲而成。

　　1935年，《义勇军进行曲》作为电影《风云儿女》的主题曲同广大观众见面后。很快，因其奋进的词文、优美激昂的旋律迅速传遍大江南北，激励着无数热血青年走上了抗敌的战场。随着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全面展开，《义勇军进行曲》也深深地打动了国际友人。美国黑人歌手保罗·罗伯逊听到这首歌后非常喜爱，不仅用英语四处演唱，还用汉语灌制了唱片，取名为《起来》。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国共两党加强了合作，在国民党军的军歌中也融入了抗日的内容。

　　1939年冬，由公木作词、郑律成作曲的《八路军军歌》完成。1939年1月，抗大政治部宣传科干事公木与此时在宣传科担任音乐指导的著名作曲家郑律成相识。郑律成是朝鲜人，1937年10月到达延安，先后在陕北公学、鲁迅艺术学院学习和任教。当时著名的大鼓演唱家吕班领着郑律成去见公木，一进窑洞他就喊着公木的绰号说：“博士，给你介绍一位战友，小郑，郑律成。你们两个一个写诗，一个作曲，正好可以配成一对儿。”初次见面，虽然他俩都有些腼腆，但两只有力的手紧握在了一起，两颗火热的心碰撞在一起。公木看到风靡延安的《延安颂》、《延水谣》、《生产谣》的作者郑律成还这么年轻，很惊讶。郑律成真诚地说：“老张，以后我们多合作吧!”后来他俩同在宣传科工作，一同住在延安南门外山坳一个窑洞里，朝夕相处，志同道合，感情很深。

　　当时在延安，著名诗人光未然与音乐家冼星海合作的《黄河大合唱》很受欢迎。一天，郑律成向公木建议：“我们也搞一个大合唱吧！你写一些歌词，我谱上乐曲。”公木问：“什么大合唱?”郑律成说：“当然是《八路军大合唱》啦！”并且提出命题，点出题目：军歌、进行曲、骑兵歌、炮兵歌、冲锋歌、军民一家、快乐的八路军、八路军与新四军，《子夜岗兵颂》也算一篇。

　　1939年7月中旬，抗大总校教职员2万余人，在教育长罗瑞卿的率领下，东渡黄河，迁往敌后。政治部宣传科只留下公木与郑律成两人，奉命等待到筹办中的抗大三分校工作。他们紧紧抓住这个短暂空暇的宝贵时间，立即动手创作《八路军大合唱》。他们决定《八路军大合唱》要由8首歌曲组成，突出八路军的“八”字。

　　公木满怀激情，夜以继日地紧张创作，反复推敲，精心锤炼。他首先写好了《八路军军歌》的歌词：“铁流两万里，直向着一个坚定的方向。苦斗十年，锻炼成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一旦强寇虏边疆，慷慨悲歌奔战场。首战平型关，威名天下扬；首战平型关，威名天下扬。嘿！游击队敌后方，铲除伪政权，游击敌后方，坚持反扫荡，钢刀插在敌胸膛，钢刀插在敌胸膛。巍巍长白山，滔滔鸭绿江，誓复失地逐强梁。争民族独立，求人类解放，这神圣的重大责任，都担在我们双肩。”

　　然后，公木又一气呵成，写下了《快乐的八路军》、《八路军与新四军》、《骑兵歌》、《炮兵歌》、《军民一家》。加上原来的《子夜岗兵颂》，共8首歌曲。这些歌词是诗与词完美结合的典范，尤其是《八路军进行曲》的歌词，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和博大精深的内涵，集中体现了八路军团结战斗、勇往直前、不可阻挡的英雄气概和力量。

　　1939年冬，《八路军大合唱》由鲁艺音乐系油印成册，还在中央大礼堂进行了专场演出，郑律成亲自指挥。这次演出，反映强烈，轰动延安，公木因此荣获“八路歌手”的赞誉。

　　随着抗日根据地的不断发展壮大，一些反映边区建设，赞美共产党和人民军队的军歌也逐渐丰富起来，如《生产大合唱》、《延安颂》、《边区十唱》、《跟共产党走》等。这些歌曲有的雄壮有力，有的欢快流畅，很受官兵欢迎，很快就在部队中流传开来。

　　陈毅等高级将领集体创作的《新四军军歌》

　　1939年2月，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周恩来到皖南云岭新四军军部视察工作。时任新四军第一支队司令员的陈毅收到皖南军部的电报后，特地从苏南茅山赶来。2月23日，与项英等人一起在军部驻地附近的章家渡迎接周恩来。3月初，新四军政治部在军部大礼堂———陈家祠堂举行盛大的欢迎晚会，欢迎周恩来副主席莅临指导，同时迎接著名音乐家何士德到新四军工作。在欢迎晚会上，何士德用雄浑的男中音高歌一曲《歌八百壮士》，引起与会者的强烈共鸣。唱完后，大家又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陈毅唱歌，陈毅兴致勃勃地登台用法语演唱了《马赛曲》。这首歌是他十多年前旅法勤工俭学时学会的，激昂的歌声在大礼堂里久久回旋。

　　晚会结束后，陈毅意犹未尽，深有感触地说：“作为一支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军队，新四军理应有自己的军歌。”军部几位领导同志也有同感，建议陈毅先写一首军歌歌词，然后再找人谱曲。陈毅素以儒将著称，写诗填词更是其所长，他很快就投入了军歌歌词的创作中。3月30日，一首名为《十年》的军歌歌词初稿就诞生了。

　　光荣的北伐行列中/曾记着我们的威名/我们继承着革命者受难的精神/在南国的罗霄山/锻炼成为钢铁的孤军/这里有革命的反帝的歌声烂漫/飘扬海外/散播农村/我们送出了抗日先遣的万里长征/我们留下来坚持斗争/招引那民族再团结/雄鸡破晓/伟大的抗日之声。

　　风雪饥寒/穷山野营/磨炼我们艰苦奋斗的精神/三年隔绝/四围孤立/增添我们独立坚持的勇气/长年累月的埋伏和周旋/把游击战争与秘密工作结合在一起/我们唯一的依靠就是广大的人民/我们就是这个母亲的儿子/我们铁的纪律就来源于此/啊！这光荣的传统准备了十年/今朝抗日/敌寇胆寒！

　　我们在大江南北/向敌后进军/南京城外遍布抗战的旗旌/我们有共生死的政治团结/鼓舞着敌后人民的胜利信心/在日寇封锁线上穿插/在日寇坚城下纠缠/我们惯长于夜间作战/用白刃同日寇肉搏/向敌人巢穴里投进烈火/集小胜为大胜/由相持到反攻/看我们风驰电掣/横扫千军/东进，东进/我们是铁的新四军/高举新中国的旗帜前进！

　　陈毅写的歌词初稿共三段，概括了参加北伐战争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工农红军第四军和坚持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红色健儿被编为新四军的光荣历史和光荣传统，以及新四军开展抗日斗争和建立新中国的奋斗目标，内容全面，基础很好。项英接到歌词初稿后，很快同新四军政治部主任袁国平、副参谋长周子昆、军部秘书长李一氓、军政治部宣教部长朱镜我、军政治部秘书长黄诚等讨论研究修改。项英当时请上述几位同志参与改词是很合适的：袁国平、周子昆对北伐第四军、红军第四军的历史都很熟悉，袁国平在文学艺术上有很高的造诣，而李一氓、朱镜我、黄诚都有很高的学历。他们根据歌词要简洁、好记好唱等特点，对歌词初稿进行了认真研究和修改，形成了今天广为传唱的《新四军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