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用钿,是小时候生活中的重要念想。它的数量,随年龄增长而增长:小学里,姆妈每天给我五分钱;升初中,加到一角;进了高中,又加到两角。
五分钱能买什么呢?热天可以买一根棒冰。我喜欢吃赤豆棒冰,最好半根棒冰都是赤豆,咬上去硬梆梆的,既是冰,又是糖,到了嘴里,又化成冰冻赤豆汤。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事情呢?四分钱竟可以得到这许多享受!
初中生的一角钱,就要好好算一下了。我的一角钱,基本上都用于吃早饭。一角钱,买一副大饼油条绰绰有余。我们那里,咸大饼三分一只,甜大饼四分一只,油条也是四分一根。今天吃了咸大饼夹油条,明天就改吃甜大饼夹油条。这个条件在同学当中,算是比较好的。
高中因为伙食费另外缴清,两角零用钿就要派大用场了。一天两角,一个月就是六块,这个钱积起来,不得了了。姆妈怪我是铁脚,说我两月不到就要穿破一双球鞋。她不晓得,我上学来回要走廿里路,在学校还要踢足球,鞋子当然最费了。这个零用钿,我主要是用来买球鞋。有时候球鞋破了,零用钿还没积够,我就自己补。虽然粗针长线,补得不好看,但姆妈讲,男小人学点针线生活,有好处没有坏处。她还用八角钱买了一把张小泉的小剪刀,送给我剪线头用。我问这把小剪刀扣不扣零用钿,她说,不扣,奖励你学针线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