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我就要搬离这个生活近一年半的小区。这是婚后第一次脱离部队大院在外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起初的陌生和不安逐渐逝去,而代之以熟悉和温暖,开始喜欢上这里的一切。邻居们善良友好的帮助,每天上班路上环卫阿姨关切的问候,门卫大叔滑稽可爱的敬礼动作,小区里四季不断的桃花、芙蓉花、桂花,还有那空气中浮动的花香……
小区楼高六层,我住在三楼,对门大姐是一个地道的老上海人,退休在家做做家务,弹弹钢琴,要么就是全国全世界的旅游。我刚搬来时就向她道声扰,真诚地表示希望彼此间做个善邻,她很热情,耐心地教我如何使用燃气热水器和煤气灶,如何甩动那最具上海特色的长长晾衣杆……最有意思的是,在她看到我如何晾内衣后,竟告诉我上海人是如何晒袜子的,听得人不由暗自好笑,晾个袜子都要彰显上海人的与众不同!她喜爱旅游,每次出门回来后,都会找我去她家尝尝带回来的特产,听听她的见闻,坐在旁边的我,充分发挥了当初学外语练听力的精神,认真倾听她那抑扬顿挫的上海话,并时不时点头表示赞同和理解,而大姐最后的总结性言论必是哪都不如上海好,当然除了欧洲的瑞士,上海人的骄傲和自豪可见一斑!
住在一楼东面的大姐朴实热情,曾帮我斥退伺机偷车的盗贼,并好心告诉我车不能停在外面,很容易被盗。她经常和朋友相约出去喝茶,空闲时也约我去她家参观,她的窗前空地做成一个独特的玻璃房,像温室一样舒服怡人。
住在一楼西面的大哥则令人忍俊不禁,清瘦矮小,梳个光亮的大背头,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每天都是一套西装,穿着锃亮的黑皮鞋,骑着老式自行车,犹如旧上海滩的青帮分子。初来那会儿,我的晾衣杆三番五次地掉落在他家庭院,他终于崩溃,拿起楼下的听筒机一顿狂吼,我听不懂随他吼去,从小在无锡长大的女儿却能听懂,叽里呱啦一套回应,弄得我哭笑不得。失礼在我,自然道歉,当然是他在怒火弥散之后,此时他又往往不好意思,又是一通听不懂的话,然后每天早上看见你时照例会说“侬好”。
住在二楼的大哥大姐更是善良友好。有一次,突来的台风把我的晾衣杆和被子一起吹到他们家的横杆上,我去找时正巧他们夫妻在吃饭,两人一听二话不说,放下筷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那重十斤的被子拽进来,那一刻感激温暖之情溢于心间……
四楼的阿姨虽年过花甲,依然时尚讲究,阳光强时会戴上很酷的太阳镜,每当小区发东西都会给我带一个,比如购物袋、垃圾袋等等,而五楼的阿姨叔叔则让我听到一个至今为止都极感尴尬的赞美。那次见叔叔提着两个各20斤的米袋上楼,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我忙接过去快步如飞上到五楼,然后他面带惊讶地赞叹道,“小姐,你力气好大啊!”当时我真是愣住了,这种赞美还是第一次听到。
小区里的人们充满温情和格调,无声传递着上海那种特有的弄堂文化,展现出一幅幅人情世态的画面,感动着生活在这里的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