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我是民窑女子，她是官窑美人

　　之后两年，李茗沁频繁去欧洲，每次住上几个星期，主要落脚点在阿姆斯特丹，参加了多场拍卖、古董展销会，买了不少文物回来。与克拉克娜交往有了重要的进展，他经常主动接近克拉克娜，林老板看出了这一点，总是找机会安排李茗沁和她一起参加的活动。也认识了不少藏家，交往一段时间后，李茗沁发现，都与蓬皮杜毫无关系。他打交道比较多的还是克拉克娜、伯伦、迪西奥，还有日本人太平。伯伦虽然对他不怎么友好，但此人活动频繁，什么拍卖会都参加，因此不想碰到他也难。一次拍卖会，他俩争夺一件英国皇室珍藏的清朝五彩瓶，伯伦坐在前排，回过头来跟他打招呼，李茗沁说，没问题。事后，伯伦握手示谢。李茗沁趁机说，小事一桩，以后也要仰仗你多多照应。第二天，伯伦特意邀请他去他的古董店，两人的关系融洽多了，有时闲聊，伯伦兴之所至，侃侃而谈，会无意中说到一些他感兴趣的信息，比如法国人大鼻子杰尼原来是收藏家，现在做了经纪人。迪西奥纯粹做中国古董买卖，不搞收藏。他自己在荷兰有一座小型的古堡。最后一条信息引起李茗沁的注意。伯伦祖上也有一座城堡？

　　深秋季节，阿姆斯特丹大街上金黄的叶儿起舞蹁跹，徐楣丽来了，她受人委托，来参加拍卖会，看中了一件宋朝官窑笔洗。拍卖会那天，经过激烈争夺，还真让她买到了。当地报纸报道，来自中国的一个贵妇，拍卖夺走了一件宋代青瓷，现在中国人财力增强，收藏家猛增等等，把李茗沁也报道了。

　　徐楣丽的到来，引起了克拉克娜的兴趣，感叹过去接触的都是来自中国的打工仔，现在不一样了，像李茗沁、徐楣丽这样的，根本上改变了自己心目中中国人的形象。琳娜李对徐楣丽也充满了兴趣，在自己的中国餐馆请李茗沁吃饭，要他谈谈这个女朋友。琳娜李拿着报纸指着图片，图片上有徐楣丽与李茗沁在一起的照片，琳娜李说，我俩同样穿黑风衣，她配灰毛衣，比我的红毛衣看上去素雅。李茗沁说，灰色老气，黑风衣配红色毛衣，显得热烈嘛。琳娜李说，我现在懂了，热烈很傻，素雅才高档，她头发微微翻卷，神态高傲，说起话来不紧不慢，温文尔雅……说实话，是不是你的相好？李茗沁笑而不答。琳娜李说，跟她相比，自己距离很大，要外貌，没外貌，要文化，没文化。李茗沁说，你有你的特点，善良热情朴实。琳娜李说，说一个女人善良热情朴实，其实就是傻，我就是一个民窑货，她是官窑，你说过，叫啥？官窑美人。

　　李茗沁知道，琳娜李地位特殊，在荷兰必须有这样的女人作为帮手，因此跟她多次交谈，暗示自己在做文物回流，希望她支持他、配合他。琳娜李帮他打探那个号码，假设那是一个电话号码，在后面任意加上两个数字，依次打电话，以饭店作为借口，向对方发送就餐信息，琳娜李打了好多个这样的电话。

　　对于李茗沁和徐楣丽的关系，琳娜李还是很有些羡慕的。过了不久，她发现李茗沁与克拉克娜交往频繁。李茗沁解释，只想买货，别无他图。

　　周末。林家小型古董拍卖会。克拉克娜穿着时髦，披卷发，黑大衣，浅绿色毛衣翻出了衣领，显得雍容华贵。李茗沁坐在她旁边，忍不住低声赞美，我过去想象中的外国女郎，就是你这个模样。克拉克娜满脸灿烂，怎么讲？他只顾与克拉克娜说话，冷落了坐在后边的琳娜李。

　　这样的小范围拍卖，李茗沁很愿意参加，这是一个核心圈，对了解这些人有利，这样的场合，会有不经意的信息流露，他们之间的关系、对待我的态度等，皆可掌握。这样的拍卖规则特殊，轮流坐庄，每人都有一次机会先得到一件古董，如果放弃，就轮下去，看谁出价高，东西就归谁。期间，李茗沁帮助克拉克娜得到了一件宋朝青白釉贴花粉盒，她有过祖传的一件，可惜打坏了，非常心痛。事后，克拉克娜握住他的手，不停地道谢，还要他讲解这件粉盒的工艺，李茗沁强调说古人心静，凭借灵巧轻盈的手指，才能有精美的贴花。

　　琳娜李知道他的意图，但仍然说他喜欢上洋女人了，亚洲男人来欧洲，容易喜欢上欧洲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