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祝福的跨种族之恋

　　２５岁的伊曼纽尔第一次见到女友是在２０１２年夏，在南卡罗来纳州特伦顿一座仓库里。两人都在那里打工，她是白人，他是黑人。开始，她不理他。他多番努力，终于要到电话号码。次年２月，他们正式恋爱了。这是他第一次与白人女孩约会。

　　在众人眼里，伊曼纽尔是个阳光男孩。他所在的艾肯中学２００８年册里，他被选为“最迷人”“最会着装”的男生，英语老师称他“一抹阳光”。

　　５月，趁父母度假，女友请伊曼纽尔到家中。当月，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两人欢欢喜喜约见医生，分担产检费用，并计划未来的生活。预产期是来年２月中旬。当得知孩子是女儿时，他们给她取名斯凯拉。伊曼纽尔还为女友申请了公共医疗补助。可这一切，女友的父母一无所知。

　　８月，女友父母度假归来，得知女儿怀孕而大怒：“为一个黑鬼大了肚子，你该感到羞耻！”女友一再承诺不会把孩子送人，但伊曼纽尔还是感到不安。他恳求道：“如果你不得不把孩子送人，那就送给我吧。”

　　９月，他第一次见到女友母亲。他努力解释自己会为女友和女儿负责，但遭对方打断：“你也许是个好小伙儿，但我女儿绝不可以和黑鬼约会。”她说，唯一的选择就是把孩子送人。此时，女友再次表示，如果非得这样，她会把孩子送给伊曼纽尔。

　　直至１１月，他俩几乎天天见面。后来，由于女友父母的阻挠，两人见面次数减少，但仍频繁互发短信，言语亲密。当女友被诊断患有妊娠期糖尿病后，伊曼纽尔一天三次发短信提醒她测量血糖。

　　１２月，他们见面次数更少了。１２月２６日，伊曼纽尔最后一次陪女友去做产检。女友推脱说以后就让母亲陪自己去做产检，但保证生产时会让伊曼纽尔来产房陪她。

　　次年２月１日，伊曼纽尔的亲朋为即将到来的小生命举行派对，可女友没出现。伊曼纽尔还发现女友谎报了最近一次产检的时间。他开始生疑：女友真的会让他陪产吗？

　　根据州社会服务部规定，女方可以在不告知男方的情况下，将婚外生子送人领养。但男方若在《南卡罗来纳州负责父亲登记》上签字，一旦发生领养，就有权获知，并在法庭上捍卫自己的监护权。伊曼纽尔于２月４日签署了上述文件。

　　２月１０日，南卡罗来纳州遭遇暴风雪，但想到女友即将临盆，伊曼纽尔还是兴冲冲开车前往女友家，带去一车礼物。可女友不在家。给她打电话，不接；给医院打电话，也没有消息。他给女友发短信：“如果你生了，请不要阻止我见孩子。”

　　直到暴风雪停了，女友才若无其事地回复说，如果过了预产期还没生，将于２４日引产。１９日，她发来一张大肚照。伊曼纽尔回复道：“谁也不能夺走我对你和斯凯拉的爱，永远！”２１日，女友再次发短信说，她将和医生商量引产。短信末尾，她给了伊曼纽尔一个大大的“吻”。

　　领养程序在欺骗中进行

　　２２日，伊曼纽尔收到一纸通知：他的女儿于２月１１日出生，领养记录已于２月１９日归档。伊曼纽尔惊呆了，女友前一天还发短信说：“孩子还在我肚子里呢。”他立即给女友发短信：“你误导我！你耍我！你骗我！无数次！”女友只是冷冷回复：“我无法撤回所做的事情，抱歉。”

　　伊曼纽尔有３０天时间提出反对申诉，而他在第三天就驱车两小时前往格林维尔县法院，递交手写的反对申诉书，并把一份副本交到女友律师雷蒙德·戈德温的事务所。

　　戈德温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律师，经手的领养案件超过２０００多桩。他通常会建议领养夫妇最好事先通知孩子生父，当他得知领养计划后会感到宽慰，或者改变初衷，希望继续尽父亲的责任。不管哪种情况，各方在孩子出生前都能了解事情原委，以确保领养计划进行下去。

　　如果生父明确表示无意抚养孩子，戈德温则会建议在孩子出生并安排好领养计划后再通知生父，旨在向其表明此案木已成舟，别再利用孩子讨价还价。但这种做法的前提是孩子的生母得说实话，孩子生父确实说过无意抚养孩子。伊曼纽尔的女友显然采用了第二种策略。

　　领养斯凯拉的也是一对跨种族夫妇。年过40的两人都患有不育症，于是决定领养孩子。他们通过一个领养机构在网上讲述自己的故事和愿望，先后有４位母亲前来咨询，但最终都改变了主意。就在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们收到伊曼纽尔女友写来的电子邮件。她说，她喜欢他们是跨种族夫妇，喜欢他们住在远离南卡罗来纳州的海边，喜欢他们是一个传统家庭，丈夫主外，妻子主内。

　　从２０１３年８月底，双方开始频繁互动。仅９月５日一天，他们就电话、电邮沟通了２０次。一周后的９月１１日，双方见面。这一切都发生在伊曼纽尔第一次去见女友母亲前。

　　２０１４年２月４日，伊曼纽尔的女友签署声明，称她无力抚养孩子。“我不希望提及孩子生父的名字，”她写道，“整个怀孕期间，他从未给予我情感或财务上的支持。”

　　法院记录显示，女友每周都与领养夫妇交流；她生产前，领养夫妇专程前来看望她；她全家人都对这样的安排非常满意。２月１１日，女友引产，孩子一出生就被领养夫妇抱走。这一些，她都瞒着伊曼纽尔。

　　女友被判没资格当“母亲”

　　４月７日，艾肯县法院举行听证会，决定孩子的监护权归属。女友称，伊曼纽尔从未给她付过医药费，伊曼纽尔称不仅付过，而且帮她申请了公共医疗补助；她坚称他无力抚养幼儿，他则出示财务证明，还提交亲友承诺帮助养育孩子的证词。

　　伊曼纽尔最过硬的证据是保留了所有短信，充分体现了女友怀孕期间他表现出的热情和关切，同时也证明了他被女友骗得有多惨。４月１７日，他终于获得了孩子的监护权。

　　今年１月，法院再次开庭，决定是否终止斯凯拉母亲的亲权。那天，她没有到场。在此前的听证会上，她表示：“我想斯凯拉跟着我会比跟克里斯好。”但去年１２月９日，她去伊曼纽尔律师詹妮弗·穆克的办公室咨询亲权事宜时对女儿只字未提。

　　在终级听证会上，法官谴责道：“法庭严重关注被告否认原告亲权的欺骗行为，关注被告对法庭的欺骗行为……被告有意和持续的欺骗行为非常严重。法庭关注被告及其家庭表现出来的无知和种族主义。”

　　最终，法官宣布将生母的名字从斯凯拉的出生证上抹去。  唐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