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良机

　　参与制订长江防务计划

　　1947年10月，海军总部通知调罗柳溪到国防部九江指挥所，担任海军联络参谋。原来，这时我二野刘邓大军进入大别山，使敌军在长江一线受到威胁。蒋介石为了加强长江防御，确保武汉安全，决定在九江设立一个指挥所，任命国防部长白崇禧兼指挥所长官，负责指挥华中作战。罗柳溪和敌长江舰队的叶司令奉命每晚参加在白崇禧的作战图室召开的作战会议，因而每天都能搜集到大量军事情报，可惜无法把情报送出去。

　　1947年底，我二野部队逼近长江，威胁江南，敌人对江防问题深感忧虑。白崇禧命令海军长江舰队叶司令调军舰“江犀号”，指派高参林思孝和罗柳溪乘舰自安徽沿江西上溯宜昌，察看沿江河道，调查北岸大兵团可以渡江的渡口，制定一份长江江防计划。罗柳溪和林思孝次日即登程，经过16天航行到达宜昌，指挥所已迁汉口，正在组建华中长官部。他们随即赶到武汉，晋见白崇禧汇报视察情况，指出北岸可让大部队渡江的渡口甚多，并简要汇报对江防计划的设想。白崇禧表示满意，命令马上给他整理出视察情况的资料，拟制一份较全面的江防计划。林思孝知道罗柳溪做了多年参谋工作，对拟定作战计划是内行，他自己也想抽空回南京一趟，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罗柳溪。罗心中暗暗好笑，号称“小诸葛”的白崇禧，竟把制定江防计划这样性命攸关的事交给共产党的情报人员去办，真是笑话。

　　罗柳溪如何制定这份长江江防计划呢？按照既要对我军渡江有利、又要不使敌人看出破绽的要求，他制订出的江防计划的要点是：由于长江中下游北岸可渡较大兵团的渡口很多，因此，计划采取陆军海军互相配合，分段严防，上下段密切联系，相互支援，空军也择时相应配合，各段由海军舰艇上下巡弋，并与南北岸陆军据点随时保持联系，机动作战。从表面上看，这份江防计划堪称严密，实际上将使敌人全面被动。因为敌陆军兵力有限，必将耗费众多部队分散驻守在近两千里的长江两岸，兵力被分割在数以百计的据点里，加上敌二线兵团人数甚少，纵深不厚，我军选定渡口突击吃掉敌北岸的小部队后，在短时间内，敌人是不可能集中较大的兵力对我堵截的。我军渡江后即可深入江南，敌人根本无法阻挡，同时敌海军军舰甚少，一旦力量分散，便大大削弱了战斗力。对于这份计划，罗柳溪可谓煞费苦心！

　　林思孝一周后回到武汉，罗柳溪把拟就的长江江防计划拿出来请他修改。他看后十分满意，连声夸奖罗参谋业务水平高超。于是林、罗面见白崇禧，将江防计划呈上，很快白崇禧批准了这个计划，命令陆海空及后勤各总部迅即实施。罗柳溪把批准的江防计划转送一份给海军总部。过了两天，指挥所参谋处长找罗谈话，告诉罗说部长对你的印象好，并将给你晋升官阶。

　　1948年元月下旬，参谋处长又来通知罗柳溪，海军桂永清总司令来电，命你立即回海总述职，并已订好次日民航机票。罗柳溪听了非常高兴，因为离开南京数月，许多情况无法向组织报告，现在可以回家了，可以向吕老和白沙当面汇报了。

　　翌日，飞机在南京的明故宫机场降落，远远望见吕岱擎不停地向他挥手。他们立即驱车到吕老家。罗柳溪向吕老汇报了在九江和武汉的工作情况，也汇报了他所取得的情报。吕岱擎都立即记录下来，又把长江防务计划原文抄录，由吕老上报党组织。

　　当天，罗柳溪即到海军总部报到，同事们个个笑脸相迎，告诉他前几天总司令在会议上特别夸奖你，说像你这样优秀的参谋人才很难得，立即下令招你回来，大家都说你真的要走运了。这时，作战处处长黎玉玺走了过来，罗柳溪趁机对他说：“把我调到作战处工作好不好？”黎说：“当然欢迎，你还是先去见了总司令再说。”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罗柳溪走进了桂永清办公室，桂永清很高兴地同他握手，说：“过去不认识你，这次看到你写的江防计划很好。”桂问了一下罗柳溪的简历后，说：“原来你早已有了陆军参谋的经验，这在海军中是很缺少的，你不要再去武汉了，我另派人接替，你仍回海总工作。”随即写了手令，晋升罗柳溪为海军少校，调任作战处参谋。桂永清还走过来拍拍罗柳溪的肩膀，嘱咐他要好好干。罗柳溪高兴极了，海军作战处是我方向来争取谋求的岗位，现在一下子就得到了，而且是海军总司令亲自安排的，这给今后为党做情报工作创造了十分有利的条件。

　　罗柳溪到作战处报到后，经常借机会向黎玉玺借阅作战汇报，以及其他一些情报资料，把其中重要的抄报吕老，如国民党实行分区防御，加强绥靖区建设，放弃小城市，固守重要据点，大兵团机动作战，确保陇海路以南地区的中原和华东总体作战计划等。

　　1949年2月，桂永清奉蒋介石之命，亲自率领舰艇掩护李弥兵团从烟台撤退，指令罗柳溪与黎玉玺随行。在返回途中罗柳溪又为桂永清草拟了掩护李弥兵团撤退的汇报材料，向蒋介石报功。蒋介石命令参谋总部给桂永清发了一级宝鼎勋章，给黎玉玺和罗柳溪也发了干城勋章，提升罗柳溪为海总情报处代理上校科长，参加海军总部每月一次的作战会议，使罗柳溪得以搜集到敌统帅部的大量作战情报。

　　国民党在辽沈、平津、淮海三大战役失败后，蒋介石被迫下野，玩弄和平骗局，企图争取时间，整顿江南残兵败将。为了阻止我军渡江，又搞了一个江防计划，其内容和白崇禧的江防计划基本相同，仅在下游做了一些补充，长江中游即宜昌至江西湖口，由白崇禧指挥，长江下游自湖口至长江口，由汤恩伯指挥，配以海军第二舰队。这个计划同样导致兵力分散，后来在我军发动渡江战役时，敌长江防线不堪一击，我军在一夜之间横渡长江，解放了江南大片土地。 

　　命途多舛

　　张爱萍为他平反冤案

　　1949年春，人民解放军饮马长江，直下上海。5月27日，这座东方大都会回归人民手中。当时，年轻的中国人民海军诞生伊始，张爱萍同志担任东海舰队司令，驻节上海。扬帆当时任上海市公安局副局长，分管反特政治保卫工作。早在1943年，新四军在苏北活动时，张爱萍曾任三师副师长，扬帆曾任三师锄奸部长，他们在战争年代便结下友谊。

　　当时东海舰队有一桩重要的反间谍案件，经张爱萍与扬帆商议后，要求上海市公安局政保处配合，并在技术等方面给予协助。其时东海舰队的情报处长为陈啸奋，副处长是罗柳溪。由于工作需要，罗从不对外露面。

　　1952年开展“三反”运动，情报处长陈啸奋首先受到冲击，随后波及副处长罗柳溪。开始还只是“经济问题”，继而波及工作问题，波及反间谍斗争中应对敌人方面的问题，接着又拔高为政治问题、敌我问题。在残酷斗争、无情打击下，罗柳溪受到严重伤害，功臣沦为罪人，长期被打入牢狱，苦度春秋，精神上和肉体上受尽磨难。

　　罗柳溪蒙冤入狱不久，潘扬案发生。因此案的牵连，吕一峰也受到审查。

　　直到“四人帮”被粉碎，大地春回，在张爱萍同志的关怀过问下，罗柳溪的冤案终于得到彻底平反，恢复了他的党籍，并安排他在四川省交通厅任职。他光荣灿烂的历史得以重见天日！

　　（摘自《上海滩》2015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