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日光淡薄的清晨,树荫浓稠,太阳还没有暴露滚烫的面目。人们走在上班的路上,还未驱散四肢的麻木,便开始履行生活的义务。走出弄堂,胃里干燥得生烟,迎面撞见了馄饨摊。塑料棚被斜拉起来,用绿色的粗绳就近系在栏杆上,老板从里面出来,围裙上蹭了一些柴灰,双手端着一碗小馄饨。
见到五颜六色的碗面前,油香先扑过来。最上层铺着新剪的青绿生葱,旁边缭绕着两三滴红辣,紫菜撕成小片,再衬上肉粉色虾皮,依上海的做法,还要加一把鸡蛋丝。汤汁以金黄为主,有称“鸡汁馄饨”者,窃以为是一种颜色与鲜美度的比拟,未必真的是用鸡汤烧的;还有一种比拟是“绉纱馄饨”,从面皮到馅儿都饱和而透明,细细漂浮在醇香汤水中,如一层层绉纱。
有一则故事,讲一群人去面试,老板逐一相面过后,请他们去简便午餐,给每人点了一份小馄饨。人们刚经过激烈角逐,恰松懈下来,狼吞虎咽一番之后,老板出了面试的最后一道题:一碗小馄饨有多少只?
坊间笑谈多有虚构,但从中可见小馄饨的生活化。
在我的中小学时期,小馄饨也是黑暗料理界的门面之一,校门口常有一两个馄饨摊。最初是人挑的骆驼担,逐渐被馄饨车取代,再后来我长大了,小馄饨的味道变成一个在时间轴上离我越来越远的坐标点。
印象最深的一个馄饨摊在学校边,有时老板见你来得勤快,还会多加几个。那馄饨小巧精致,葱和榨菜可以自己添,醋和辣油也全凭喜欢,咬一口,薄皮儿在口中融化,鲜香内散,整个人都舒服了,落胃!
馄饨在古代也是热门食物,汉成帝时期的才子扬雄曾在其所作《方言》中提到“饼谓之饨”,意思说馄饨是饼的一种,只是其中多了馅料,如果用热水煮来,就叫做“汤饼”。
作为一个小馄饨爱好者,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尝尝当地的小馄饨,但不知什么原因,近两年尝到的小馄饨味道都很平庸。想当年路过西塘,吃了当地著名的陆氏馄饨,也是大失所望。后来看了《金陵十三钗》,无意间发现,南京是柴火小馄饨的发扬之地,亦多有典迹,便想着有机会去吃一次,到时再来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