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圆明园路那一小段，外滩源，一共没几栋楼，栋栋沧桑，比街口对面，乡村气息袅袅的半岛酒店，稳妥多了。darling，岁月真是好东西。北京西路口上，第一栋，安培洋行的老楼，如今是佳士得。十分惭愧的，这些年，于门口路过无数次，竟极少入内去叹赏，多是去了隔壁的巴黎胭脂见人吃东西。人生太直奔主题了，的确就会错过很多好人好事，所以我们多么需要slow down一点。上礼拜，Amy领我去了佳士得，看了一圈佳士得带到上海的部分拍品，莫奈布了一个小房间，柔软富丽不在话下。隔壁房间内一套石涛册页，亦让我俯身良久，请专家打开来，逐页细看了两遍，跟专家惊讶，怎么会这么干净？专家亦长吁短叹，是啊，我当时第一眼看到，也以为是假的，怎么可能这么干净？后来仔细求证推敲，才确定东西没问题。不免继续再问，东西是哪里来的？答，京都。 

　　之二，外滩27号，罗斯福公馆，翡翠联盟与瑞士商会大张旗鼓合作的一日玩乐，午宴西式饮食，长条桌子排排坐，左手是亲爱老友，右手是瑞士女青年，一坐下，瑞士女青年笑容可掬标准国语寒暄过来，三十岁的未婚女青年，瑞士商会的可亲可爱小董事，我跟左手老友翻翻白眼，天啊，这些洋人，个个讲这么字正腔圆的中文，万恶死了。友人笑我井蛙，darling外滩来得太少了，此地人人国语，根本不需要拎着英文来。　　

　　然后丢下老友，专心跟瑞士女青年吹水。人家来上海两年，一直服务于瑞士商会，上海之前，在内蒙古逗留了两年。哇，darling你在内蒙古做什么？女青年春风满面答，在内蒙古的乌海，那里有个当地的葡萄酒做得很好，我跟他们做事情。然后女青年开始科普我，乌海靠近宁夏了，是个煤炭城市，很多北方去打工的移民，所以，那个城市，说很标准的普通话，我的中文就是在那里学的。那里的人啊，太好太好了。井蛙继续目瞪口呆切羊排，女青年翻手机，秀照片，伊家乡在瑞士阿尔卑斯山脚下，家里有酒庄，三分钟以后，我们约好明年九月一起去她家乡摘葡萄。老友看我们吹水吹得水深火热，凑过来问女青年，你的中文名字，冯埃玛，是谁替你取的？女青年答，我最好的中国朋友姓冯，她把她的姓送给我了，所以我也姓冯。井蛙听到这里不免心旌荡漾，人世上还有这样的礼物，何时何地，井蛙亦挖空心思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