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欧洲,尽管没有飞出诸如英国脱欧那样令人诧异万分的“黑天鹅”,但政局焦灼、喜忧参半、纷杂无序:欧洲多国选举呈现出传统建制政党和右翼民粹政党的对决,开放、支持一体化和封闭、反一体化、去全球化之争。这反映出欧洲政坛传统建制政党走弱,民粹势力坐大,政坛右倾化加剧的事实。同时,围绕着英国脱欧谈判进程,英国内部和英欧间也不断上演激烈博弈的戏码。在欧盟层面,试图重整旗鼓、推动一体化再出发的雄心和尝试遭遇民粹的阻遏,部分成员国的离心倾向相对上升。
多国大选涉险过关
从相关欧盟成员国的选举结果看,总体来说有惊少险,涉险过关。
3月的荷兰大选成为了本年度欧洲国家选举的风向标,不是要选出最好的,而是要反对最差的。看点是当值的荷兰首相马克·吕特所领导的荷兰自民党和有着“荷兰特朗普”之称的维尔德斯所领衔的主张反伊斯兰、反欧盟、反移民政策的右翼民粹政党荷兰自由党之间的对决。最终自民党胜出,勉强赢得选举,算个不坏的开端。4-5月间的两轮法国总统选举则被称为历史上最难预测的一次法国大选。由于法国在欧洲一体化中举足轻重的核心地位,以及质疑一体化、反全球化的极右翼法国国民阵线咄咄逼人的凌厉攻势,对法国和欧盟来讲这次大选可谓生死攸关,堪称欧洲和法国的路线和方向之争。在勒庞毫无悬念地挺进第二轮后,异军突起、非左非右、强调亲欧、推动欧盟建设、用数字经济拥抱全球化的共和国前进党的领导人马克龙不仅最终以66%拿下大选,而且在此后的议会选举中出人意料地大获全胜,让法国和欧洲、乃至世界悬起的心总算复位。而9月的德国大选,尽管联盟党和社民党均创下史上最差成绩,但仍无悬念地稳坐德国第一、二大党的交椅,基本无民粹政党上台执政之虞。
欧洲政治图谱右移
但民粹主义政党在这几个国家未能上台并不意味着欧洲再无后顾之忧。民粹主义思潮在欧债危机、难民移民危机及恐袭等内外安全问题的加持下,在欧洲政坛登堂入室,欧洲政治图谱右移已是不争的事实。
在荷兰,输掉大选的荷兰自由党获得的选票较上届相比反而多了5席,而获胜的自民党却少了10席。而竞选后期吕特强硬回应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要求上所反映出来的政策收缩和向右倾斜,即是自由党主张影响民意,并束缚自民党、使之右转的明证。
在法国,国民阵线毫无悬念地挺进第二轮,最终取得34%的历史最优成绩,其保护法国产业等主张为胜选后的总统马克龙所吸收。而传统中左翼社会党和中右翼候选人首轮即被淘汰,反衬出民粹政党在法国政坛已蚕食了大量地盘。
在德国,极右的另类选择党一举获得近12.6%的选票,使德国在战后60余年里首次出现极右翼政党挺进联邦议院的“灰犀牛”事件。此后,德国联盟党与自民党及绿党的“牙买加”组合失败,如果联盟党和社民党组成大联合政府,另类选择党很可能成为议院最大的反对党,直接掣肘德国的内政外交。
而在奥地利议会选举中,极右翼政党奥地利自由党表现分外抢眼,成功入阁与自民党组成联合政府。而随着地方分离主义在欧洲愈演愈烈,猝然爆发的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地方政府强行推进独立公投,并宣布独立。尽管最终以闹剧结束,但无疑也可归类于民粹主义作祟而引发的事件。这些反映出民粹政党试图以地方经济利益为抓手,以公投等直接民主形式煽动民粹、绑架民意、分裂国家。
博弈将延续至未来
欧洲何处去的命题再次徘徊在欧盟上空。
一方面,随着欧洲经济持续平稳好转,尤其是法国大选尘埃落定,欧洲一体化可能遭遇的最大暗雷暂时被拆除引信。马克龙上台可谓新人新气象:打破传统党派窠臼,兼顾各政党力量平衡;在聘用老派政党可用之人时,吸纳新人入阁;在劳动力市场、教育、财政预算和简化行政上接连推出改革举措,向腐败的顽疾开刀,改造法国。针对欧盟和欧洲一体化,马克龙也频频提出包括稳固法德轴心、设立欧盟财长、发行欧洲债券等一系列欧盟改革倡议,试图稳固法国在欧盟和国际上的地位,积极推动一体化进程。这些倡议,在年终的欧盟峰会上再次得到了跛足的德国总理默克尔的热烈回应,法德轴心明显在重新组合中。同时,在英国脱欧、反复强调美国优先的民粹总统特朗普上台并退出《巴黎协议》等一系列外来压力下,欧盟重申初心,再次出发的愿望也得到了增强,充分体现在包括“多速欧洲”等欧盟未来可能走向的讨论和以25国初步达成永久结构性合作的《欧洲防务联盟》为标志的理念和实践中。
另一方面,面对因全球化负面影响而加深的社会和财富差距和心态失衡,以及频现的移民危机和恐袭等暴露的安全担忧而深化的民粹主义思潮和压力,一体化的推进在各国遭遇了相当的阻力,正能量只是略占上风。一体化和去一体化的博弈将延续至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