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谈“书房’的文章提到,当前一些人的家居,宁肯设置大而无当的客厅,也不肯让出一点面积用作书房。这引发我一点感触。
书房古称书斋,是人们在家用作阅读、自修或写作、工作的场所,拥有一间书房是许多读书人的梦。可是,限于社会与经济条件,对多数人来说,过去这个梦是难圆的。记者、文学家萧乾在他的《我的书房史》中就说,他老早就憧憬有一间书房,但由于家贫,这个梦是他大半生中都曾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我解放后参加工作,开始住集体宿舍,贫无立“书”之地,以后分得一居室,尽管小小的空间主要用来放置床、椅等生活必需物件,但我也尽量让书刊有一席之地,并不断扩大其疆域,由书桌而书架而书橱,上世纪90年代,我终于有了一间专门用于读书写作的书房,圆了我大半生的书房梦。
改革开放以来,人们的居住条件有了很大改善。对许多知识分子来说,是有条件在自己住的公寓或别墅中安排出一间书房的。可是,却有人“宁肯设置大而无当的客厅,也不肯让出一点面积用作书房”。或者如梁实秋曾经指出过的:“有人分出一间房子养来亨鸡,也有人分出一间房子养狗,就是匀不出一间作书房。”如今城市规定居民不能养鸡,养来亨鸡的现象并不多见,而不设书房而设养狗房的则远远超过梁实秋当年的所见了。
自然,“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在家愿意读书还是喜欢养狗,设书房还是设狗房,毕竟属于个人意愿,可以悉听尊便,只不过“子不学,非所宜”。莎士比亚称“书籍是全世界的营养品”,一个人可以只吃“青菜”不吃“萝卜”,或只吃“萝卜”不吃“青菜”,书籍这一“营养品”却是都该吃的。古话说得好,“腹有诗书气自华”,“士大夫三日不读书则面目可憎”。因此,当年居住条件差时,一居室只能作为“多功能厅”用,许多读书人也尽量考虑其“读”的功能。如今住房多较宽敞,将“大而无当的客厅”稍加压缩作书房用,哪怕只是小小的,也能避免客厅的喧闹,拥有“躲进小楼成一统”的宁静,这是有利于潜心读书的。学者任继愈的书房就自号“潜斋”。书籍与书房,会大大增添居家的书香与文化气息,有识之士称其为最美的家饰与家具。
不过,书香与文化气息并不是摆些书籍设个书房就有的,重要的是要认真读书,切实地使用书房。时下也有些人家中虽设有书房,也藏着不少书籍,但只是作为一种摆设,内中书籍排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但很少被翻读,使书房了无生气,成为书籍的养老所乃至坟墓。这种形式主义的做法,并不能为居家增加书香,无益于增添文化气息,而且多了一层虚假,为识者所不取。我们既不要把狗房看得重于书房,也不要把书房与书籍沦为一种虚饰,两者异途同归,都是文化缺失和精神贫乏的表现。这从反面表明,人们要增强文化涵养,提高精神境界,就要切实地亲近书,把书当作恩师良友,使书房成为静心潜读的空间,成为通向世界的一扇窗口,成为接受精神文化阳光的一个窗口,让生活更多彩,让人生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