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取原始力量
创作《精卫填海》的马小娟,将带有苦难意味的精卫画得唯美而动人,画中的少女微微垂下眼帘,展现了精卫羽化成仙的过程。在马小娟看来,《精卫填海》的故事其实很励志,她不想把精卫画得太痛苦。所以,少女臂膀化身羽毛表现出的张力,浪花带来的澎湃感觉,以及画面下方出现的传统龙王形象,无不带有艺术家对于美的诠释。210×315cm的大尺幅作品,从构思布局到动笔创作,对艺术家而言都是一个挑战,“难得有这样一个机会画那么大的画,大尺幅给了我想象的空间。这是上海艺术家的重大创作,对传承中国传统文化有着非凡的意义。”
画家韩硕的作品尚未出现在展厅里,他笑称自己总是集体创作中“拖后腿”的那一个,“要看到作品全貌,可能还要再过一个月吧”,他以《羿诛猰貐》为题的创作几经易稿仍没有完成。韩硕习惯于将画面上所有细节都布置完毕、考虑周到后才下笔,小稿已画得极为细致。施大畏称这样的画法是“工匠精神”的体现。
为了寻求不同的角度,韩硕没有选择家喻户晓的“后羿射日”故事,而是选择描述后羿射杀猛兽猰貐。“神话创作给了画家更为广阔的发挥空间,这个相对冷僻的故事也让我的创作更加天马行空。一开始接到这个题材,我其实心里有些没底,曾花费很多精力来塑造后羿的形象,在研究神话的过程中才渐渐找到了思路。”
张培成把所绘的《涿鹿大战》视为一场“总攻”,战役气势磅礴,各种形象扑面而来,应龙、雨师、天女魃……从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中国古代艺术的痕迹,野兽的形象参考了古代的画像砖,女魃的形象则明显受到敦煌壁画的影响。“敦煌壁画中许多直白、原始的元素非常有力量。而创世神话寻觅文化的源头,就是要显示朴素的气质。”张培成说。
画面上的人物造型强调彪悍有力,蚩尤的盔甲由牛皮制成,在一边擂鼓指挥的是黄帝。张培成认为,“画神话很有意思,是民族自信的表现。原始艺术极具生命力,在民族最初的东西中体现今天的思想,对创造当今时代的艺术非常有益。”
融入不同元素
洪健花了两个月时间,吃了两个月盒饭才完成的《神农尝百草》两联画“访草”与“尝草”,在整个一楼展厅内显得有些特别——写实手法塑造的神农赤裸着上身与族人站立在一起,如同一位普通的部落首领,而不是一个“神”,这也正是洪健创作的初衷,“把神农尝百草还原成在自然气氛中进行的人类活动,把人物服饰的影响降到最低限度。”从整体上看,画面上既有英雄主义色调也有浪漫主义倾向,使这个故事有了史诗般的光辉。普通部落首领模样的神农与传说中清瘦、带着犄角的神农形象相异,为了塑造人类的英雄,洪健笔下的神农强壮矫健,肌肉线条丰富,明显吸收了西方中世纪宗教绘画的元素,“其实西方中世纪与中国唐宋时期的人物绘画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我画的神农介于东西方之间。”他还有意识地画上了飞扬的白鹭,除了起到画面之间的串联作用外,也象征着对于未来的希望。
对于外来传统艺术元素的借鉴,在青年画家作品中并不鲜见,《伏羲创八卦》的作者施晓颉坦承,自己的创作受到了荷兰画派勃鲁盖尔和博斯的影响——把不同视角聚集在一起;还借鉴了希腊瓶画以及埃及平面律造型,“画面的左上角是一只埃及艺术里‘骄傲的猫’,左下角还有一只有着漂亮眼睛的狐狸。”
组委会还邀请西藏、新疆的少数民族艺术家共同投入创世神话的美术创作,因为中华民族的文化是大文化,少数民族丰富了汉民族对神话的理解,并提供了崭新的视角。内蒙古艺术家海日汗的作品《龙狗槃瓠犬的故事》,一看便可知艺术家来自大草原,其艺术表现力与城市艺术家完全不同,“几乎可以听到狼吼声从画面中透出来。”施大畏说。 本报记者 徐翌晟
马上评
共鸣,超越时空
中华创世神话是中华祖先在认识世界、征服世界、改造世界过程中创造的独特的文化形态,是中华文化之源、之根、之魂。鲜见如此之多的艺术家在一次集体创作中不约而同地认为,自己的作品是自己艺术生涯中的得意之作;鲜见如此之多的艺术家为一次集体创作煞费苦心,苦苦地寻找突破,寻找与中华文化之源之间的联系,又在外来文化中寻觅那灵光一现。他们兴奋地解读着作品的细节,毫不避讳自己创作过程中曾经有过的困惑。
有的旅美艺术家还通过这次创作,在一笔一画间体味到了回家的温暖感觉。有的艺术家反复不断地推敲,比预定时间推迟了两个多月才交稿。
创世神话是每一个中国人都能感受到的精神共鸣,这样的共鸣从时空的那一头传来,提醒着我们,要在世界语境中与西方文化平等对话。 徐翌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