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旅行的原因,是它常常用不经意的方式,告诉我们一些真实人生的意义。比如前几天在三国时期魏吴相争的战场之一——道场坪的追星之旅。
出发前唯一目的是来追爆发的英仙座流星雨。然而并未顺遂人意的是,即便处于数量多、时间稳定,最活跃、最常被观测到的爆发周期,我却还只是零星看到了一两颗,离我想象中抬头可见飞来飞去的流星雨群还是有些差距。
这条线路的宣传语里写,总共徒步5小时左右,途经道场坪高山千亩草甸,视野开朗的黄花关,能望见宁国的小村与山丘。报名时,我曾以为徒步的过程是一群人聊着天,唱着歌,肩并肩,吹着乡间的自然风,一起怀揣憧憬,慢慢走在一条平坦的大道上。但那天,我们只是彼此传递着花露水,然后细数那些从身边、耳畔飞过的蚊虫和飞蛾,互相借着维持生命的矿泉水,艰难地用四肢“爬”坡。从白天爬到黑夜,预计5个小时的路程被我们硬生生地爬成了7个多小时。
当天走在陡峭的碎石路上,我在心里默默发誓,余生里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看流星雨的晚上,我和体力尚好的朋友们躺在屋顶上看着漫天的星河发呆。在等待欧师傅调试镜头的时间里,我回想着来时车上可爱的戏精们开心畅快的自我表达,在山上的落日余晖中与朋友们打打闹闹、转圈晃悠的欢声笑语,草丛中羊群、野山鸡漫无目的的闲荡,绝望坡上欧师傅拍下的我们绝望的身影,出发前小米硬性为我绑上的止汗巾,漆黑石子山路上来自陌生大叔救命的头灯和小优在山上给我捡的支撑我走完全程的棍子,朋友们一路上的鼓励和陪伴……
小米说,在最绝望的黑夜走山路途中,几度展开了人生史诗级的思考:为什么要跟妈妈吵架?为什么要跟前男友分手?为什么没有好好说再见?……
忘了是谁说的,如果不去遍历世界,我们就不知道什么是我们精神和情感的寄托,但我们一旦遍历了世界,却发现我们再也无法回到最初那美好的地方去了。当我们开始寻求,我们也在失去;而我们如果不开始寻求,我们根本无法知道自己身边的一切是如此可贵。
宁国的农家夜里没有一点光污染,漆黑的深夜总是能让人变得异常敏感和脆弱。烟花被点亮的瞬间,好朋友脱口而出“我激动得快哭了!” 我们在屋顶上唱着歌,扭动着身体,通体透彻,简单纯良。长大后还能有朋友陪自己爬上屋顶,肆意地放着烟花,大声唱歌,这实在是件太奢侈的事了。
虽然没有看到飞来飞去的流星雨,但漫天星河的壮观和美丽,瞬间打消了我白天的疲惫。我激动得想大喊一句,但是觉得不妥,便忍住了。
我想也许这是生活筛选我们的方式:它会在某个时候让你经历一段黑暗坎坷的道路,再从黑暗折磨里去甄别我们。那些已经放弃、被羁绊唬住的人,便永远不会知道继续朝前走的下一秒会出现什么,而彼此扶持,坚持走完全程的,生活则会为他亮起最美的星空。
最美的瞬间总是伴随着不想再来一次的艰苦。有那么一刻,我忘记了这次旅行的目的。
这次周末短途告诉我,真正能在生命中留下印迹的,是过程中的点滴与种种。别让动力本身桎梏了对快乐的感悟能力。人生的终极快乐,并非只是拼命爬到山顶,幸福就是攀爬本身。
但愿你我身边永远有几个可以一起翻山越岭,半夜坐在屋顶上放烟花、看星星的人。
我总觉得,这事儿,跟年轻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