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心怡
若身处果腹与蔽体都难以达成的蛮荒、动荡之世,那么关于美、想象、创造的种种,都显得奢侈又不合时宜。
显然,当这些年来麦昆的骷髅头、芬迪的小怪兽等以前仆后继之势,在时尚的浪潮中左右人们的审美与消费时,我们便可以确凿地认定,世道还不太坏。
时尚的终极,是高级定制。
高级定制时装秀每年在巴黎举行两回,精选少数几个品牌生产的手工定制服装,每件售价约1万美元到10万美元不等。为了符合标准,品牌必须拥有一个工作室,由一定数量的全职工匠构成,并为展览每年两次生产特定数量的服装。只有极少数品牌能满足这些条件。近年来,许多一线品牌因为经费原因,退出了高定行列。于是相关的管理机构便顺水推舟地放宽了规则,允许一些较为年轻、资源较少的设计师加入,比如中国设计师郭培。没错,这个郭培不仅设计了北京奥运的颁奖礼服,还为蕾哈娜贡献了单面煎蛋斗篷的造型。
高定的外壳,是光怪陆离的。它是你看不懂的奇形怪状,它是不屑讨好的天马行空。比如,把女性的身体打扮成一丛薰衣草。显然,其目标受众是狭窄的,但高定的内核一直都很直白,态度高于生意。
这听起来就是一件“何不食肉糜”的终极案例。今日,我们为什么还包容,甚至扶持高级定制——这个高高漂浮在真实生活之外的“怪物”呢?那些礼服并不重要,但它提出的问题却并不轻松。某种程度上,每个时代的女装都是那些时代的女性身份论文。所以,卡尔·拉格菲尔德会让他的香奈儿新娘穿上裤子款款而行;迪奥的设计师基乌礼会以自己的时装系列致敬超现实主义者列奥诺·菲尼。此地,第一次,时装不再只是那几个世界名牌的标记,时装不再只是流于表面的肤浅,它也表达着人类的愿望。而高级定制所希望维系的工艺传承,也诠释着手工、人类与科技之间的紧张方式。一点点在现实里的天真,一点点对未来的探索,由此,终构建起人类的波澜壮阔。时装,AI,以及别他,大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