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舌尖上的味道,是和季节、乡情、亲情以及记忆联系在一起。时序入秋冬,寒凉的空气逼走夏的灼热,这个季节,必得吃上一点暖心和暖胃的食物。本期“秋冬之味”十日谈,集五湖四海之味,给你带来一点寒冷中的暖意。
我每到一处都喜欢寻觅当地的特色小吃,因为始终觉得小吃代表着城市的性格和灵魂,比如到武汉吃热干面,去厦门就直奔黄则和花生汤,到北京则嚷嚷着让老同学带我去喝豆汁。而回杭近三十载,在秋冬季能让我心心念念的小吃,则首推湖州的丁莲芳千张包。
每次回湖州,都会带回一大袋婆婆手制的千张包和圆子——千张包是按照湖州名点丁莲芳的样子做的,而圆子实际是很大的汤圆,大到壮小伙子一餐吃五六个就会撑得慌,这个做法也是湖州人的习惯。
“你们湖州人为什么喜欢吃丁莲芳?”我曾经问外子。“丁莲芳么就是丁莲芳,就是千张包加粉丝么,有什么好说的……”他和我说惯了普通话,没把粉丝说成丝粉。如果是说方言,则肯定是“丝粉”——每次婆婆安排的餐桌中央,似乎理所当然是一大碗千张包丝粉汤。千张包短短胖胖的,敦实;丝粉粗粗壮壮,也敦敦实实的。就像普通人家的日子,可口,家常,吃得起,也吃不厌。
虽然,现在未必每个湖州人都知道丁莲芳的故事,但丁莲芳的千张包窃以为确实很湖州,低调、内敛、务实、仿佛不经意的讲究和精致,是我心目中安谧娴雅小家碧玉的湖州味道——清光绪四年,二十九岁的丁莲芳开始挑担在湖州鱼行口叫卖千张包丝粉汤。当时市场上有牛肉丝粉汤、油豆腐丝粉头的摊子和担子,他想不妨稍微变化一下,就将千张包子放在丝粉中,大名鼎鼎的丁莲芳千张包应运而生。而千张包的形状改习见的长为当时少见的短,丝粉变细为粗,馅子里除了鲜肉笋衣,还陆续添加了开洋、芝麻、干贝等,调味料也越来越丰富。于是,从行商到坐贾,丁莲芳的名气越来越大。
光绪七年,丁莲芳在骆驼桥找到一个店面,不再挑担零售。因为他已名闻遐迩,所以店内的四张桌子往往座无虚席,日营业额从原来的200多客猛增到300多客。1928年,其子丁焦生失业回到家乡,与父亲一起经营千张包子店。1931年,丁莲芳病逝,丁焦生继承父业,此时,经营了半个多世纪的千张包子丝粉头已成为湖州城里妇孺皆知的著名点心了。
1935年,丁焦生将店址迁至黄沙路口,座位从原来的16个扩大到34个,并雇用了职工和学徒各一人,业务有了长足的进步。1940年,有个叫周济相的人见丁莲芳的生意兴隆,也开了一爿千张包子店与之竞争。丁焦生为了取胜不惜工本,千张包的馅子除了只用鲜腿肉外,还将腿肉中的筋、膜、肥膘全部割尽,并配上朝鲜开洋、日本干贝和湖州本地的孝丰蝴蝶片笋衣等,使得千张包肉嫩不腻,芳香诱人。不久,丁莲芳就成功打败了周记。不过,故事如果到此结束则不免落俗乏味——有趣的是,周氏并不气馁,重开周生记馄饨店,专营笋衣鲜肉大馄饨,后来也成为湖州名点之一,和丁莲芳同为湖州人乡愁的重要载体,名气也不输于北京的馄饨侯、四川的龙抄手和无锡的王兴记馄饨。假如有小说家、剧作家有心拿它写将出来,倒不失为传奇、励志等元素齐备的上好题材。
不过,我至今尚未和家人一起去过丁莲芳和周生记。不是不想,而是我心中湖州乡愁的载体,是婆婆手制的千张包丝粉汤和菜肉大圆子。老人家为了我,特地在调馅子时减了咸味,去了辣味。餐桌上,一个劲地让我多吃,临走,又塞过来一大袋子。下一次,我还是会说直接回家!因为,难得回去,多一分钟陪陪老人家,也是好的。
十日谈
秋冬之味
责编:殷健灵
野韭菜花是东北独特的山野珍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