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 琳

　　元宵节，中国各地的年俗多种多样，但万变的闹元宵离不开吃汤圆、赏灯、猜灯谜这三大主题。在上海，赏灯是孩子们最喜欢的节目，早些年的元宵，孩子们或提着或拖着心爱的兔子灯，在家人的陪伴下笑逐颜开地满大街转悠，四处“炫灯”。

　　如今，让民俗学家感到庆幸的是，这些阖家欢乐的“基础款”年俗依旧保存于上海人的元宵节之中。不过，作为生活于设计之都的人们，在这些年俗之中加入一些设计创意元素，或许，更能为这些珍贵的年俗增加一些趣味，让阖家欢聚的日子成为孩子成长中美好的记忆。

　　年年兔子灯，岁岁不重样

　　上海的元宵节重头戏之一，非兔子灯莫属。尽管能展示兔子灯的日子，一年之中仅有元宵节这么一天，但是不少上海人家中还是为这盏灯安排了一席之地。而在近些年的新闻报道之中，每逢元宵节，一些老城厢老手艺人的兔子灯还会供不应求，足以证明兔子灯对于上海人过元宵的重要性。

　　年年岁岁都要点亮的兔子灯，其实也可以玩出一些不同的花样。比如，将一款造型浑圆的、肉嘟嘟的“网红”兔子椅升级用作兔子灯，就是很多人动的心思。而说起这只兔子，那也是大有来头。意大利大名鼎鼎的设计师斯蒂凡诺·乔凡诺尼（Stefano Giovannoni）正是兔子椅的创造者。

　　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的乔凡诺尼，履历上满是“小红花”。身为建筑师、设计师，他和人们印象中偏好水泥的冷峻，执着于严谨的结构的同行不同，他像孩子一样爱看科幻小说、卡通漫画，设计的作品不乏盆盆碗碗、瓶瓶罐罐、桌子椅子都是童心闪耀。兔子椅正是他近年来的得意之作。而他设计这只兔子椅的初衷，就压根没打算把它正儿八经地当作椅子来用，是灯还是椅，那就看使用者的需求了。

　　彼时，在上海新天地北里喷泉，乔凡诺尼安排了大量兔子椅，在夜色之中点亮之后伴随喷泉的光亮，形成了蔚为壮观的“兔子的狂欢”，连成年人都忍不住坐在兔子椅上自拍。事实上，作为元宵节的兔子灯之用，乔凡诺尼的这款兔子椅完全能够轻松胜任。同时，和普通的兔子灯相比，它还多了更多实用性和国际化的艺术感。即便是在日常生活，这款兔子椅走到哪里都格外讨喜，安安静静放在家里自然是极好的，沙发旁、玄关处、阳台、小花园，没有什么家具和生活场景是它不能与之混搭的。此外，它还是不少装置艺术展现场的“常客”。

　　当然，即便没有国际设计大师出手，传统兔子灯也能在“老法师”手中玩出百变新意。“江南灯王”何克明的小女儿、“何氏灯彩”第二代传人何彩虹设计制作的兔子灯，和兔子椅在某种程度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何彩虹手工制作的兔子灯，工艺是传统的，图案是精致的，关键是相当耐用，不仅是在元宵节给孩子带来的惊喜，过了元宵节，摆在家里作为日常饰物，萌态可掬，为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每每看见都会让节日的喜悦从心底升腾起来，化作生活里的一份甜蜜。

　　和兔子椅的工业化制作不同，何彩虹制作的兔子灯，相当看重灯的骨架。用她老人家的话来说：“美人在骨不在皮，灯也一样。”从小耳濡目染父辈的制灯手艺，何彩虹将兔子灯的骨架进行了再设计。和普通的兔子灯完全不同，她制作的兔子灯由6个大小不同的圆环组成，一绕一转一扭，简单又结实，为兔子灯栩栩如生的造型打下了基础。

　　同时，她还改用了织锦缎作为兔子灯的材质。织锦缎本身就有独特的图案、配色和光泽，纹理也各不相同，这样做出来的兔子灯每一只都是独一无二。其实，最大的改变是兔子灯的体量，和人们记忆中的兔子灯不同，何彩虹制作的兔子灯还没巴掌大，更适合作为居室中的摆件装饰。然而，把兔子灯变小，意味着要花更多的心思和功夫。光是从采购准备，到拗骨架，再到浆绸布、糊绸布、装灯、配花等，何彩虹制作一只迷你织锦缎兔子灯就足足有50多道工序，要花上整整三天时间。在迷你兔子灯里放上灯珠，在夜里闪闪发光，耀眼程度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大体量的兔子灯。

　　花点心思，人人都是设计师

　　就像自家包的汤圆一样，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款理想的兔子灯。这就好比，在超市里可以买到各种口味、各种品牌的速冻汤圆，你可以在电商平台上或者杂货店买到工业化生产制作的兔子灯。但要得到心仪的兔子灯，就得花点心思，要么是找到大师的作品，要么就是动手制作。从这一点上来说，人人都是设计师。据媒体报道，为了制作出幼儿园规定的作业，有的家长花了整整八个小时制作兔子灯，剪纸、拼贴，平生所学的十八般武艺都用了一个遍，也是够拼的。

　　至于灯谜制作，那更是可以“私人订制”。不过前提是，你得选对灯。水晶灯之类的繁复设计肯定是不合适的，倒是一些结构主义、极简主义的几何灯饰，具有很强的可塑性。在灯具上贴上红纸、挂上灯谜，中西璧合的构成并不违和。

　　不止是兔子灯，汤圆海报和包装设计在这几年也是话题。不少商家纷纷以汤圆为主题，设计专属的海报，趁机大做营销文章。当然，其中也有可圈可点的作品。比如，某款汤圆的包装，多用了传统文化图案，仙鹤、喜鹊、锦鲤形象经过线条优化，配以颇为养眼的北欧色调，被不少设计类媒体选登，被业内公认为是较为应景的成功设计案例。

　　民俗设计，中国原创新机会

　　事实上，人人都是设计师的情况，恰恰说明，相比于其他节日，总体而言，元宵节的相关现代民俗设计仍然存在很大程度上的缺位。原创设计行业对于这个节日的重视程度并没有跟上消费者的需求，至于挖掘节日文化内行，更是远远谈不上。

　　就比如，笔者在采访搜集关于闹元宵兔子灯素材时，就发现除了坚守传统的老手艺人之外，真正能被称为有创意，体现现代设计理念的例子凤毛麟角。而真正能应和现代消费者需求的兔子灯，除了具有兔子灯本身的功能之外，还应该能在日常生活中为人们所用。比如，乔凡诺尼的兔子椅之所以成功，不只是因为造型萌趣，更是因为功能多元，具有百搭气质。而何彩虹的迷你织锦缎兔子灯，也是日常生活中的一景。一中一西两个例子或许能给国内设计师带来一些启发。

　　中国传统原创正在蓬勃发展时期，各项扶持政策相继出台，各方扶持平台的影响力也日渐壮大，如果这些厂商多花一些心思，从博大精深的民俗设计入手，未尝不是一个非常巧妙的切入点。这些民俗，西方哪有啊。故宫文创的成功就是一个力证。

　　如果能设计出在节日里应景应时，拥有一定文化内涵，平日也能入场使用的产品，必然受消费者欢迎。民俗设计，或许就是中国原创的新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