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0: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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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7月04日 星期四 放大 缩小 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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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季明
  王季明  

  写下这个题目,不知为什么,我想起了梁实秋提到过的一句话:“I ’ll crown your head with a pot of shit!(我要把一桶粪便浇在你的头上!)”这是一句八九十年前美国乡下某地骂人土语,深谙英文的叶公超被邻居顽童窗外干扰不休,恼怒开门猛喝了这一句。孩子父亲闻声立刻冲了过来:“你怎会骂这句话?多少年没听到了啊,那是我家乡的话!”握手言欢,成了朋友。

  古人说,出恭。《水浒》明说鲁智深“殿后撤屎”。只说更衣的,是《红楼梦》。顶级的大家,太史公,写英雄,也不得不说“三遗矢”。

  而“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这是农谚。被污染的土地,在呼吁;渴望健康长寿的人接着也都在呼吁:清洁绿色的粮食瓜果蔬菜。哪儿来啊?

  于是,我很怀念那粪船。现在,只能出现在我的梦中。而五六十年前,在故乡,欸乃声里,前撑篙,后摇橹,一船一船的粪沿着弯弯的河,在金黄菜花的海洋里游弋。有篷,一家人吃住都在船上,大都带着苏北口音,除孩子外无闲人。来了,都停在我们大桥头。放好挑板,不到半天时间,大家挑了粪桶,就清空了每个舱,浇到田里。穿过芦苇荡,又过菖蒲滩。“浅草微风岸”,“青天无片云”。雁已归,燕又访。“青草池塘处处蛙”。桃花红,杨柳青,小桥流水。麦浪翻滚,烟花迷茫。使人目新神清气畅。是它滋润了故乡的一切,春播秋收,终年不断。

  船从黄浦来,又进东沟,运到农家田头。清了上海,肥了浦东田家。

  而今大楼平地千万起,它去了哪儿呢?

  真的,我很怀念那船,它总在我的梦中,咿呀咿呀的,悠悠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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