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的戏曲初心也与上海有关。
我出生在梨园世家,从小就听父辈们讲,在北京唱红不算红,上海的观众认可了,才是真的红。所以从小我就对上海有一种向往和敬仰。上世纪80年代,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下,全国各个行业都有突飞猛进的业绩。当时戏曲院团也很红火,可是作为戏曲人的我,却产生了一点“不安分”的念头,觉得我们在推动和排演新创剧目上,似乎还是滞后了一点,长此以往,既跟不上时代,也愧对广大观众的期待与要求。那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剧本:《曹操与杨修》。我想排演这部戏。但要排这部戏,我当时服务的陕西京剧院似乎有点吃力,于是我选择来上海。
当时我在上海无亲无友,但我觉得这座城市最富创新、求新以及锐意求索的精神。这种精神激励着我,吸引着我。我给上海京剧院的王梦云老师和上海艺术研究所的王家熙老师写信。他们很快回了我一封电报,表示欢迎。当即我就夹着剧本,听着贝多芬的《命运》上路了。恍惚间我甚至在想,这究竟是戏剧融入时代的“命运抗争”,还是我个人艺术前途的“命运抗争”?就这样,我坐着绿皮火车,悄悄“潜入”上海,敲响了上海京剧院的门环。我是个幸运者,赶上了好时代,赶上了好政策,赶上了好团队,也赶上了最好的观众。到了上海,大家一拍即合,这才有了《曹操与杨修》的成功。
从小,我就想当一个有出息的演员。我总忘不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书里,保尔柯察金的那番话:“一个人的生命是应该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要想当一个有出息的戏曲人,就必须闯一闯,养尊处优、墨守成规是没有前途的。
从2008年到2018年,我又拍了4部戏曲电影:郑大圣导演的《廉吏于成龙》,以及滕俊杰导演的《霸王别姬》《曹操与杨修》《贞观盛事》,后面三部都是3D全景声。
这其实有个小故事。我第一次戴着眼镜看立体电影是上世纪60年代,在北京大观楼,看的就是上海拍摄的电影《魔术师的奇遇》。当时我就想,戏曲拍立体电影肯定会好看。
拍摄《霸王别姬》的时候,正值四十摄氏度的高温天,剧组每天从早到晚十几个小时“鏖战”,过程真的很辛苦,但整个团队都精神饱满,尽心投入。影片拍出来一看,真好!
2014年,《霸王别姬》应邀在美国好莱坞杜比剧院隆重首映。剧院门口的大街上到处都是虞姬和霸王的海报,红地毯的两边,当地媒体长枪短炮。据说,为一部外国的影片组织这样隆重的首映式,在好莱坞是第一次。观众反响也极其强烈。此外,影片还获得了世界3D电影最高奖——金·卢米埃尔奖的青睐,评委从几百部参评影片中遴选出了29部影评,其中就有《霸王别姬》。通过这段经历,我愈发真切地感到,越是民族的,越是戏曲艺术的精品,就越能得到国际的认可。我也愈发肯定,将传统戏曲艺术搬上大银幕,不但可行,也非常重要。
每个人在不同时期有不同的梦想,对于我来说,从事戏曲也有六十多年了,位卑未敢忘忧国。作为戏曲人,就是要在舞台上用好听好看的艺术作品奉献给社会,奉献给人民,创作出更多唤起民族自信、文化自信,无愧于时代的精品力作,使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焕发出新的魅力——这是我们不能忘记的初心,也是我们应当勠力践行的使命。
十日谈
文艺家谈初心
责编:吴南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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