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30: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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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09日 星期三 放大 缩小 默认   
馋猫
王汝刚
  王汝刚

  清晨,老邻居“馋猫”来我家做客。我问他:“听说铜川水产市场要关闭了,大概你这个老板失业了吧?”馋猫连连摇手:“通知你,我的商铺已经搬场,欢迎你光临。”

  馋猫本姓毛。说来奇怪,世上多少美食,他只喜欢吃鱼,长年累月,百吃不厌。据说,断奶后,家长一直喂他白粥配鱼松,或者鲜鱼熬鱼粥,结果,他嗜鱼如命,绰号馋猫。

  馋猫长大后,依然对鱼情有独钟,而且不怕鱼腥,不惧鱼骨,吃鱼不刮鳞,吃虾不吐壳。不过,在计划经济时代,必须凭票证、凭运气才能买到好鱼。馋猫最中意“干煎带鱼”,那时,他家人多条件差,每次只能分到两小块带鱼,吃得实在不过瘾。于是,馋猫咬牙切齿,立下雄心壮志:“等我领到工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买十斤干煎带鱼,一个人吃。”

  某年春节,馋猫约了几个小伙伴,通宵去菜场排队买鱼。第二天,天色才蒙蒙亮,鱼摊前已挤得人山人海。馋猫排在最前面,指着鱼和小伙伴开玩笑:“这条最长的带鱼卖给我……”突然,走来几个小流氓,硬要插在馋猫前面。馋猫年少气盛,话不投机,双方打了起来。有人浑水摸鱼,偷了营业员的银箱。这下,闯下泼天大祸,警察迅速赶到现场,把一伙人扭送到派出所,事件定性为“流氓打群架”,馋猫鱼没吃到,被送去吃官司。

  几年后,馋猫回到上海,找不到出路,情绪非常低落,整天垂头丧气成了“偎灶猫”,只得度日如年寄宿在朋友家。

  朋友家住棚户区,条件很差。但是,邻居间极讲义气,没有人看不起馋猫。给水站的阿姨生病,馋猫去帮忙。好在工作简单,只须管理几只水龙头,收人家一根竹签,让人家放一桶水。馋猫为人热情,总会帮忙人家,因此,口碑不错。

  给水站附近有位娟娟姑娘,在国营纺织厂工作。她见馋猫为人朴实,卖相蛮好,就主动与他茄山河:“纺织厂工作倒三班,我已经习惯了,并不觉得吃力,只是治安不太好,女工上下班不安全……”馋猫马上表态:“我每天接送侬。”就这样一来两去,馋猫成了娟娟家的毛脚女婿。 

  娟娟与馋猫商量:“听说,新长征集团出资在铜川路开设水产市场,我们去承包摊位做生意好吗?”馋猫苦着脸说:“我没有本钱。”娟娟打开樟木箱,取出私房钱。又向父母借了钱,东拼西凑,让馋猫当上了老板。馋猫喜出望外,十分珍惜机遇,他干活勤劳,为人低调,问他生意如何,总说:“马马虎虎啦,好在我喜欢吃鱼,没人要的鱼就自己吃。”话虽如此,没有几年,馋猫夫妻就搬进了新买的商品房。

  馋猫难得来我家,因此,我单刀直入问他:“听说,水产市场存在经营作风问题?”馋猫并不回避:“以前确实存在以次充好,短斤缺两的情况。有人为了捞回扣、做手脚:鱼身涂黄姜粉,鱼鳃涂黄鳝血,经过整形,然后放进冰箱,冒充野生黄鱼:包扎青蟹的布绳裹上黄沙,增加分量。不过,这些伎俩经工商部门查实,得不偿失。现在,谁也不愿为蝇头小利,影响声誉。相反,商家经常准备一些双黄咸蛋,青壳螺蛳等绿色食品,免费送给顾客。”我追问:“为啥要关闭市场呢?”

  馋猫直言不讳:“市场开张以来,丰富了市民菜篮子,但是,也带来环境污染、交通堵塞等问题,居民怨声载道,工作人员早有预感,市场一定会搬迁的。因此,这次搬迁大家心态都很平和,其实内心热情似火,干劲十足,准备老店新开,大干一番。”

  我写首打油诗送给馋猫,祝愿他生意兴隆,继续为广大吃货服务:鲜龙活跳真闹猛,虾兵蟹将大搬场,馋猫日子过得好,老鼠跳进白米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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