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全新的学习项目
后来,张葆英老师调去教导处,当了领导,不再给我们上课了。到了初一下学期或是初二上学期的时候,来了新班主任姚国逊老师,是教代数几何的,同时也是排球场上的一把好手,弹跳力上佳,拦网、扣杀均为主力队员。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衬上一副前冲三的飞机式大背头,称得上是名副其实酷得要命的帅哥。还来了一位刚从上海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倪继光,担任语文老师。倪老师总喜欢和学生们海吹神聊。就在那个夏季,懵懵懂懂的我告别了小学踏进了中学,人生就此掀开了崭新的一页。时为1963年。
一切恍如发生在昨天,那是中学时代的第一堂音乐课。音乐老师李家齐走到黑板前,重重地写下了一行粉笔字:音乐是什么?同学们的回答各有千秋。有的说,唱歌;有的说,1234567;还有的说,小蝌蚪,五线谱……
李家齐终于把他的答案又重重地写上了黑板:音乐,战斗的武器!
这对于那些刚刚踏进中学大门的孩子们来说,不啻是一道耀眼的闪电。起码,我的感觉如是。就从那天起,我们的音乐课也就成了很革命的战场。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李家齐老师正年轻,几年以后,他才和我们的任课物理女老师结为秦晋之好。改革开放新时期后,他调往了杨浦区总工会,还出任过沪东工人文化宫的领导。
确实忘不了好几位教副课的老师。美术老师的陈应时,当年画得一手好国画,每有同学求画,绝不推辞,总会一挥而就。我也在一个夏日求得了一长条幅图画:一树芭蕉,两个稚童,树荫下斗蟋蟀,旁边还有三二雏鸡或歪着脑袋东张西望或在地上觅食。呵呵,寥寥数笔,栩栩如生,呼之欲出,令人爱不释手。还有那位极其认真、说着一口硬梆梆方言的英语老师,教生物的小山东老师,喜爱拿大顶的“番茄黄金瓜”(意指其手臂上隆起的三角肌、肱二头肌)体育老师等等,尽管有的已经想不起来他或她的名字了,但依然留有深刻的印象。
记得当时除了文化学习之外,又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学习项目,那就是学工和学农。
学工的厂子离学校不甚远,印象中一是黄兴路桥下的上海乳胶厂,一是永吉路上的杨浦食品厂。
去上海乳胶厂学工的经历记得特别清晰。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大晴天,我们极不适应地呼吸着到处弥漫的很不舒服的橡胶味儿,跟着工人师傅来到了堆放着无数陈旧机械设备的空地上,每人发给了一把铁刷一团回丝,为那些拆卸下来的零散部件清除铁锈。至今也没搞懂弄通那都是一些什么设备,反正没搞上一会儿,我们已经弄得一手一脸满身上下全是铁锈斑斑了,尤其当一阵微风吹过的时候,真个有点“腥风锈雨”的滋味。后来又学工了几回,但就是没进过车间,听说有什么国防保密产品,每每有同学好奇地问起,总是语焉不详。只记得有一次,一个工人对我们说,你们年纪太小,还不明白。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是乳胶厂的产品之一:避孕套。或许,这也是让我等初中学生走不进车间的不是理由的理由吧。
杨浦食品厂的情景则完全不一样,一踏进厂门便有一股清香甘醇的糕点味道铺天盖地地扑鼻而来。其时正值中秋佳节前夕,月饼即将应景上市,故活儿也特别轻松清爽,男女同学团团围坐于一个个大圆匾面前,细细致致地挑拣满匾的苔条或是花生米或是黄豆——将发霉变质的剔除出去,这便是学工的全部内容。这活儿偏偏让不少的同学想起了端坐在方桌前的老奶奶,戴着老花眼镜在忙忙碌碌着什么玩意儿——比如,刀夹螺蛳,比如,翻拣小菜,又比如,淘米前剔出那些混杂在洋籼米中的小石子小土块,等等。
最后一次的学工简直有些惊心动魄。这一回不再是学校组织的统一行动集体行动了,而是让我们各自手持盖有学校鲜红大印的学工介绍证明,自行去联系工矿企业“学工”。那时我等66届67届68届学生正在望眼欲穿地期盼毕业分配呢,这便成了每一个同学必须要完成的功课之一。据后来知道,这绝不是我们这一所中学异想天开的偶一为之,而是全上海各个学校的统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