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咖名片
梁龙,“二手玫瑰”乐队主唱。有着把摇滚、二人转、曲艺、词曲自由“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才能,15年间创造出带有土地和民族气息的跨界摇滚。“二手玫瑰”是近两年内中国新近崛起的摇滚乐队中以妖艳、民族性为特色的一支乐队。自成立以来,它以特有的个性脱颖而出——东北二人转的音乐元素与现代摇滚乐不露声色地嫁接,夸张的表演和朴实戏谑的唱词,再加上民乐的奇幻运用,使观众的视觉和听觉充满了刺激和震撼。
踏上“一席”的舞台,梁龙既没有男扮女装,也没有浓妆艳抹,似乎和我们印象里那个离经叛道、引领潮流的摇滚达人有所不同。然而不变的是,他依旧保持着中国曲艺精粹中旦角的神韵,一上台便戏谑自己是来现场说“东北二人转”来了。观众们对他的嬉笑怒骂很是买账,梁龙便顺着大家的要求,用自己不经意的流水段子将一个个故事和一段段人生细细道来。
摇滚无用 无所不用
这次演讲的题目拟为“为摇滚服务”。梁龙直言不讳道:“现在的我看到这两个字,有些心酸,总之很丰富的一种感情会涌上心头。因为我基本是把从小鲜肉到老鲜肉的岁月都交给了摇滚。”2000年,梁龙来到北京,他冲着人流涌动的帝都,第一句话喊的是,“大哥你玩摇滚,玩它有啥用啊?”想要用反问的方式给自己注一针兴奋剂。13年后,却又偏偏是他自己和他至亲的乐队,向众人理直气壮地回应道“摇滚无用”——不过这只是前半句,当观众不知所云时,梁龙会狡黠地话音一转,说出自己的心声:“其实摇滚无用,还有后半句叫做‘无所不用’。”这个“无所不用”的奥妙,却是他用一生与摇滚“相濡以沫”之后方才悟得的,怎能不卖个关子以此强调强调?
“人可能在某一时间某个动机就改变了他自己的整个一生。”梁龙坦言,自己最早对摇滚毫不感兴趣。直到听完刘德华和郑智化的某几首歌,突然觉得好像对“摇滚”这个曾经没有感觉的东西萌生好感。那时中央台的舞台上也突然出现了几个小伙子的身影,他们是北京所有时髦青年纷纷膜拜和追捧的对象——黑豹乐队。梁龙也是那批追逐着偶像的、热血青年中的一个。他在摇滚的世界越“混”越来劲。后来又接触到了崔健的歌,让他发现摇滚的歌词可以多么地发人深省,也渐渐真正明白摇滚具有多大的社会意义。聊起崔健这个偶像,梁龙少不了要补充一个段子——他说自己当年年少轻狂“不懂事”,最开始的时候听崔健那首《南泥湾》,心想这不过是个翻唱歌手啊,因而一开始并不怎么看得起这哥们,结果后来发现整个北京、全中国都在疯狂地迷恋崔健。“崔健你都不知道啊!”梁龙只能哑口无言、颇感惭愧。
组建乐队 玫瑰萌芽
“二手玫瑰”乐队,北京摇滚的后起之秀;专辑未发却已名震京城,当之无愧地可以称为2002年北京演出市场上最叫好的乐队。然而这样名声大噪的乐队,却发源于一个大众很少听说的普通小村——距离哈尔滨市区约40分钟路程的新华村。虽是小乐队诞生,却也创作了好几首歌。梁龙因此去了两次北京,像古时候进京赶考的书生一般,疯狂地送歌给麦田等各大唱片公司,想要通过“干谒”之法求得一些赏识。然而送出去的恳切几乎都没有了下文,摇滚的热血也慢慢流干殆尽。两次挫败后,梁龙有些泄气,选择了暂时放弃。“因为那时真的绝望得不知道该怎么坚持。我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角色和这个圈子发生影响,然而我不甘心远离这个圈子。”在摇滚的道路上尝试过很多风格,大多都不了了之,这的确很让梁龙郁闷。
回到东北老家,梁龙安静地呆了一段时间。他现在还常常会想起东北旮旯里摇滚青年的集群形象:唱着一样的歌曲,留着长头发。在北京混迹后的三个月,自己兜里没钱,梁龙只能骗吃骗喝,甚至还曾经去婚礼和丧礼的场合“卖歌声”。那段时间虽然有些放肆,但确实也将桎梏抛弃了,整个人放松了许多,和东北的摇滚民俗来了一次彻底的亲密接触。那时怀着对家乡的表达冲动,除了二人转和“拉场戏”没接触过的梁龙,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想要将农村那些大红大绿、热热闹闹的元素都加进摇滚乐队创作中。说干就干。虽然一开始乐队的境况有些窘迫——一场演出甚至有时只值20个包子,还遇到过主办方嫌弃自己“土气”故意不发包子的举动。那时梁龙他们无处出气,憋屈地发誓:就算是用最“土”的方式也要唱出最厉害的最震撼四座的摇滚。怀着这样的雄心大志,梁龙拽着兄弟们杀回了让自己受过伤的北京。接着有一段时间,“二手玫瑰”如同“伸进北京的一只怪手”,几近疯狂。然而快速的成功让年轻的他们有些膨胀——梁龙毫不避讳地说起乐队分分合合的经历:2000年底正式成立,后又重组;2005年达到小巅峰;第一张唱片发表同年即推出“通天演唱会”。“每个人内心的膨胀让我们的自我把握失去节奏。”于是团队解散,作品也寥寥无几;璀璨的生活一下子又黯淡下去。
光摇滚不够 还要为摇滚
每个做摇滚的都总有着相似的故事要讲,类似地下室混迹的日子、酒吧几乎无薪酬的驻唱和用一斤挂面还是两个烧饼作为一天粮食的选择——梁龙笑说,没有这些经历,兄弟们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玩摇滚的。“我们这么拼死拼活地坚持下来,说实话并非信念伟大,也不是想坚持什么民族文化。说实话那玩意我们根本看不明白,哈哈!”
梁龙的“二手玫瑰”经历起伏跌宕、几度重组后又赢回了自己的舞台。梁龙这时觉得,自己的摇滚文化意识已经到了一个相对成熟的阶段,于是开始费尽心机寻思一些伎俩,试图将一些文化更有效地用民间艺术、现代艺术表达出来。有人骂他们“伪摇滚”——演唱会只知道用“好玩的名字”(例如“冬季关怀”“踏破铁鞋”“二手好呻吟”)作噱头、用夸张的服装赚眼球。然而梁龙不这样看,他觉得这是在配合伟大的娱乐时代。他带着“二手玫瑰”做了很多乐队衍生品——和当代艺术各类形式跨界合作,完成了 “红配绿”艺术展览,将充满东北味的、用于服装舞美的元素灵感作品一一呈现;邀请歌迷翻唱自己的歌曲,制作成创意唱片。他认为作为没有公司管的独立音乐人,一方面乐队需要依靠衍生品来生存,一方面乐队对于创作细节的想法可以更加自由地表达。大胆的设计就是要制定规则,用一些富有动感的伎俩来阐释自己的艺术理念。
梁龙说,故乡像一面镜子,照着变化和即将发生的变化;这其间他感受到的、那些难以通过音乐表达的东西可以被放在别的作品形式里。自己不安分的折腾不仅是思前想后、寂寞难耐的后果,更是因为有一个美丽的愿望——想要成为一个更好玩的乐队,“光摇滚不够”,还要“为摇滚服务”。虽然他不知道能够给圈子带来什么,只是想要把好玩的东西带给别人。他也呼吁社会能够给予跑场的乐队、艺术家更多尊重,因为这些人群不可多得,但他们却又很难在疲惫的平台下继续奔跑,所以一个尊重的环境才能让他们的艺术得到应有的推广。梁龙的两句话作为演讲的结尾颇似纲领,却又让人听来确实值得为他们骄傲——
“让音乐通过当代艺术走近当代,让当代艺术通过音乐走近公众。”
“人民为生活摇滚,摇滚为人民服务。”
(一席,现场演讲和网络视频结合的传播平台。本文经授权整理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