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是装在男士衬衫的口袋里来的,一群小狗崽里,它是最安静最漂亮的一只,去挑狗崽的大人都说选它是理所当然。我凑近看它,它则竭力躲避与我对视——娇小乖巧——这是我对狗子的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很快就被打破了。
狗子在新家待了几天,熟悉了地头,真正的脾性便渐渐显露出来。还是小狗崽的它十分聪明,但却顽皮得过头,家里又对它百依百顺地宠爱,狗子叛逆不羁的性格放出来了就再也没收回去,只要稍不顺其心意,便拒绝任何触碰,抓着门闹离家出走……另外由于实在嘴馋,胃仿佛通了大海永远吃不够,它娇小的体型也没陪伴它多久,很快就“抽条长个儿”,年纪轻轻就有了啤酒肚。这时大人都说,十里八村,这是最漂亮却也是最不听话的一只狗。
“我就是不一样的烟火”
不知什么时候起,几乎每一次我提到家里的狗子是只泰迪,就会收到数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只能无奈道它是只“非典型泰迪”,无论是外形还是泰迪这些年来得以闻名的内在。
外形上,狗子并不是血统非常纯正的泰迪,和纯种泰迪其实并不十分相似,但由于生得了比一般泰迪更深邃的眼眶、更大的耳朵和更小巧的脸蛋,常常被我们戏称是漂亮的“混血狗”。
内在方面,狗子极度胆小,它很多时候的暴脾气也是它害怕的表现。它几乎什么都怕——生人、麻雀、突然窜出的猫,甚至家里的呼啦圈……而其中最怕的,是它的同类,狗。
我曾经带它出门遛弯,小区中有一只非常漂亮的狐狸犬,皮毛干净蓬松,正逢深秋时节还穿着一条紫色的小裙子。这么一只狗中女神,在拐角处遇到了穿着条纹背带裤的狗子,竟然一见倾心。小狐狸犬十分主动地走上前来打招呼,狗子吓得转身要逃,却被牵引绳牵制了脚步,眼看小狐狸犬就要凑到跟前,我蹲下想去抱起它,它却踩着我的膝盖一跃而起,扒住了我的头顶。小狐狸犬的主人追上来了,正好看到了这样的定格:
“你们吓成这样,是母的吧?”
“是公的……”
“噢,那年纪还小吧?”
“不,年纪上已经算大狗了……”
我把重达十二斤的泰迪狗子重新抱回怀里安抚,“非典型泰迪”的称号第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
后来狗子也都一直没有同类玩伴,更没有对象,再顽皮的时候也是“一狗乐”,更多的时候则喜欢把窝搬到阳台上对准阳光打打盹。我总叫它非典型泰迪,用现在流行的词汇说,大概是“佛系泰迪”。
“我陪你,我都懂”
高三那年,狗子带给我的陪伴和欢乐很大程度上缓解了紧张和压力,我逢人总说,我的高考“军功章”有狗子的一份。
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高考前夜,我坐在书桌前做着最后的浏览巩固,狗子在我的书桌边看着我,难得地一声不响,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我偶尔去摸摸它脑袋上的小卷毛,它就眯眯眼睛舔舔我的手。数个小时,它从坐着到趴着,再到脑袋一点一点打起瞌睡,它都一直在那里,任谁想来把它抱走都被它的“坏脾气”凶走。最后它睡在我午睡的被子里,被我抱回了它的小窝。
狗子睡眠浅,稍一惊动就醒了,它的大眼睛看着我,难得的乖巧让我一瞬间有了回到和狗子初见那天的错觉。我抚了两把它的背,看着外面夜已渐深,第二天便是战场了——原来狗子真的什么都懂。
从初中到大学,很多时候我都会忘记原来狗子已经陪伴了我那么久。狗子的故事大多琐碎,但也不失有趣温馨。它所带给我的陪伴无比细密和珍贵,纵然它有着再大的脾气,我也早已无法减少一点点对它的爱。在我心里,它早已不是宠物,而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