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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9月30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沈默笑忆恩师塑白石

陆上舟


  《齐白石胸像》为张充仁早期代表作,且是劫后幸存唯一完整的石膏像。当初沈默经颜文樑介绍“硬挤入室”学雕塑,看得最多最入迷的就是此像。张先生看出他的心思说:“罗丹曾在瓷厂作瓷瓶装饰,鲍蒂契利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大画家,是银匠出身,他们都爱好工艺美术。要能乐业、创业、恒业、认识时需,才会有成绩,有贡献。”于是沈默白天“三省”老师造型手法,晚间钻进自家小阁楼捏泥巴反复默塑,默而塑之长达六年,始改沈志达为沈默而“满师”。老师看了他塑的《颜文樑 像》很满意,说:“一件好的肖像等于一篇传记,被塑者的神貌、职业、文化修养,甚至籍贯种族,都应该从中得到提示。”

  沈先生指着齐白石胸像,动情地讲述:“张先生这座塑像首先抓住了齐老整体庄重好思的头额,脑后纷披的头发衬托前面古朴仪容,处理简洁。稍微隆起而紧锁的眉心连接着向上弯曲的额纹,正反映出久经阅历而可容纳人世炎凉的变化。最难表达的眼睛,特意挖大的瞳孔射出老人钟爱自然的画家个性。从工作照看(刘旭沧摄)写生当时戴着眼镜,处理掉后免除多余的洋气,增益画家雅俗共赏的直观风采。只有张先生擅长如此斧凿。再看双唇紧抿同四周飘逸的胡须,大手笔运用明暗对比强烈的粗犷线条,雕出朴实而灵黠的神韵,还略显骄矜心态。我作为跟学几十年的弟子,海内外看像无数,少有一件‘急就章’式的肖像能达到如此高境界。并非勤勉可至,必有天人感应。”

  齐老像作于1946年。为庆祝抗战胜利一周年,国民政府组织艺术名家在南京大展,白石携百件佳作与孙子齐佛来南下经过上海。张先生接到“美协”通知,带学生刘旭沧、哈定去北火车站欢迎。张先生塑了胸像相赠,白石也即兴挥写“泥塑之神手也”回赠。

  沈默别有眼力,对照塑像、工作照和书法三者,揣摩老人无声息地看着殊艺同归的后辈,捏团泥巴添抹着“同声相应、同神相照”的本真造型,双方似乎心心相印,土洋皆风流。

  张先生创作此像所达到的艺术高境界,直到半个世纪后才再现于《德彪西胸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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