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与歌声 舒展 方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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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展 方成 一个时代总会产生代表那个时代氛围和主导思潮的歌声。上世纪30年代的电影《风云儿女》中的插曲《义勇军进行曲》,是徐悲鸿建议,由第一届全国政协(1949年人大尚未成立)通过而成为《国歌》的。这歌曾经激起了全民同仇敌忾的抗日高潮,至今已经传唱了七十多年。面对国际上经济、科技、国防力量激烈竞争的态势,中国人在21世纪照样敢于唱出“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是自信自强的全民呐喊,其强烈的现实意义,已经远远超越了时代。我记得抗美援朝时,志愿参军的同学们穿上了军服,登上卡车唱起了苏联卫国战争时的《共青团员之歌》:“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请你吻别你的儿子吧……”车上车下没有一个不是热泪盈眶准备牺牲的。当我们忆起民主革命蒋管区学生运动风起云涌的时代,唱起《跌倒算什么》《茶馆小调》等歌曲,至今还会热血沸腾,对一党独裁不准说话的蒋政权进行嬉笑怒骂。 但是并不代表某一个时代,却是宣泄抒发个人情怀思绪的普世人性,传唱了几十几百年的歌曲,也不可胜数。比如由李叔同填词,美国的约翰·奥德威作曲的:“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这歌原是美国的(《梦见家和母亲》(当时由钱仁康译词),它先传到了日本,由犬童球溪填词改名《旅愁》,正在日本流传;李叔同于1905—1910年留学日本,把词改成了今天仍然活在中国人心中的《送别》;不知有多少影视用它当主题歌或背景音乐。充分展示了各个时代的艺术意境与个性化的审美追求。因为人人都会遇到物是人非,从而产生秋水伊人的云树之思。它并不让人泪流满面,但怅惘之情却溢于言表,它已在中国人心中生根,流传了上百年。这才叫不朽的流行歌曲! 我的孙女课余练电子琴,每天都是课本上规定的练习曲目和世界的名家名曲。忽然有一天,她边弹边唱:“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不觉耳目一新!“你唱的不是孟浩然的《春晓》么?谁作的曲呀?”她也答不上来。这首诗总共才20个字,既有悠美的韵致,又含跌宕醇永。诗是耳熟能详,一旦有了曲子,它就可以从背诵而变得不胫而走了。后来得知,这是谷建芬的作品,她已谱写了二十多首古诗词。 流行歌曲(含通俗、严肃、民族、美声),近代多有,于今为烈。许多唐诗原本可付管弦,宋词更是,那浩如烟海的曲牌 就是明证。可惜,谱没流传下来。当今流行歌坛,海纳百川,出现了空前的繁荣群星灿烂的可喜局面。但良莠不齐,也有些故作深奥,不知所云,爱得发疯,要死不活,撕心裂肺的忧悒等等残次品乃至垃圾充斥其间。在观众中培养出一批又一批的狂热痴呆的偶像崇拜者。这种顺应买卖双方商业盈利需求的风气已经弥漫泛滥,青年时代,谁都当过“粉丝”,这种现象不必苛责;但天天都过狂欢节,场场都是被策划者指挥的嚎叫和上台献花拥抱(陆士华认为这属于“性骚扰——见07、11、23、《今晚报》第21版”),“领掌先生”,您不觉得有点误人子弟么?当今是高速、电子、快餐时代,但在艺术领域中国人的审美兴趣习惯,不等同于西方或南美,何况人家也不是天天狂欢,让架子鼓敲得震耳欲聋。须知人的耳膜、心脏和神经,对刺激的承受力是有限度的。 蔡元培主持民国教育部时,聘请32岁的鲁迅为社会教育司第一科科长,主要是管博物、图书、美术、文学、音乐、戏剧等学科,总称美育。但临时教育会议(蔡元培因反袁世凯辞职后设),要删掉美育。鲁迅在日记中写道:“此种豚犬,可怜可怜!”音乐在提高人的文化素质中的地位不言而喻。我觉得,现在学校的音乐课,除重视器乐培养特长生之外,歌唱艺术乃是重中之重。不一定要出歌唱家,但让中小学生除了解当代优秀歌曲之外还要让他们对我国古典诗词有所涉猎。比如每年中秋晚会传唱苏轼的《水调歌头·中秋》(梁弘志作曲)(即“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是宣扬我国传统文化的上品么? 现在这方面的教材终于有了。由陈一萍、胡文新和赵宗心三位老大姐精心编辑的《此曲只应神州有》(又名《中国古诗词歌曲选》),由武汉天马出版公司面世了。它是由古代歌曲(从诗经小雅《鹿鸣》到郑板桥的《道情》);今人为古诗词谱曲(如刘雪庵为李白写的《谁家玉笛……》和曹雪芹的《红豆词》),还有中国古诗词配外国歌曲(如李叔同的《送别》);计三部分,共182首。 我为中国的现代教育重视美育和正在由应试向素质教育转型,没有变成豚犬而感到庆幸,同时又不得不向三位老大姐不是出于要与当今流行歌曲争个高下输赢的动机,在晚年用退休金挖掘出了这么一大笔丰厚财宝,对这种热心公益事业锲而不舍的精神,我深表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