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文化? 赵竺安 |
在中国的文化中,厕所文化应该是最没有出息的,大凡有点艺术气节的诗人骚客,几乎是没有一个会将此作为创意,光大发扬的。故而,从古至今的传世之作中,吟咏“逐臭文化”而得以流芳百世的没有,连遗臭万年的恐怕也没有。 然而,今人对厕所文化的偏爱,却多了起来。笔者曾到一家酒吧小坐,其间,上厕所轻松,站在标志着“玩瓦”、“弄璋”的门前,竟然遭遇知识“短路”:究竟哪是男厕所,哪是女厕所?好在酒吧主人早知有此尴尬,命一苏北老妇立于门前,方知男弄璋,女玩瓦。当笔者如释重负地站到便斗前,眼前又掠过一座山:云起风叠翠,江河入海流。想必女厕也该有这样的一个条幅,却不知内容。 回家翻《诗经·小雅》篇,才知士大夫用词——主人生下婴儿后,如果是男孩,就让他玩玉器“弄璋”了;如果是女孩,就只能玩纺锤“玩瓦”了。上次厕所,搞得如此复杂,这家酒吧考验客人的神经承受力也够损的。 还有一次,笔者到得一家“武侠饭店”,其间如厕,却见厕所门上“五谷轮回,坐看江湖”,把上厕所当成了“沙场秋点兵”,这饭店侠之大义够鲜明了。但不管酒吧也罢,饭店也罢,人家的“公用”厕所爱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那是人家待客之道,虽然也有强迫的意味,但终究属于“客借主厕”,爱用不用,人家就喜欢小众文化、风雅一番,关你何事? 前几天,笔者在徐家汇站乘地铁一号线,见到站台边的厕所竟然变得花花绿绿起来,疑心大起,仔细端详,却发现这厕所大门之上,公然写就一副对联:“天下英雄豪杰到此俯首称臣;世间贞烈女子进来宽衣解裙”,横批更妙,为“天地正气”。笔者顿感心头不爽。 地铁里的厕所乃公用之地,虽需投币一元方可如厕,但占用的终究是公共场所,接受的是社会公众眼光的检阅,你的表述就得符合社会标准。如果你嫌“男厕”“女厕”单调,不合国际化,老外又看不懂,那你可以用“烟斗”、“高跟鞋”代替;如果嫌创意不够,你也可以用“礼帽”、“超短裙”抑或中英文标识等,如今用上此等“豪言壮语”,借喻虽妙,但英雄低首,贞妇解裙,为的却是小解内急,幽默是够幽默了,但幽默过了头,就是“低俗”了。更为可怕的是,如果任由此等公共厕所文化泛滥,那么,你可以“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我也可以“畅通上下,雅集东西” ,横批:新陈代谢;文雅些的,可以“静坐觅诗句,放松听清泉”,横批:清静世界;豪放派的,自然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了;粗俗些的,干脆就更直白,“脚踏黄河两岸手拿机密文件, 前面机枪扫射后面炮火连天”,横批:爽 ……如此厕所文化,我们怎么对得起创造国粹的老祖宗,又如何教育后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