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荒唐翁婿

　　任桂花告诉书春：“你走后木匠的日子越来越难，根生就约阿哥到外面建筑工地寻条生路。根发回对木匠这碗苦恼粥饭吃厌了，还是重砌炉灶考了驾照到上海开出租汽车，人又省力钞票又多。”

　　任桂花给书春挟了块鸡肉接着告诉：“就这样兄弟俩一个去了深圳搭预制件壳子，一个去了上海开出租汽车。一个后半夜根发放空车开到一条冷落马路，老远望见几个人拿着棍棒打一个喊救命的男人，就不顾凶险开过去吓跑凶手把他送到医院。这男人是建材老板，为债务被人打断了三根肋骨，他看根发人很忠勇，就雇他做了私人司机。”

　　“真是善有善报，这比开出租轻松多了，工资也只多不少。”书春笑着说。“这还只是开场戏呢，”任桂花深深地吐出口痛气告诉：“你晓得根发长得高高大大眉清目秀，皮肤也是白白净净，中学里就有女生抢着追他，不出一个月就被老板丫头相中了。”“这可更加锦上添花了。”

　　“添一个屁！”任桂花横了书春一眼恨道：“你晓得老板丫头什么样子？小儿麻痹生得一只脚长一只脚短，眼睛鼻头缩成一团，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她狠狠地咬着鸡肉拔高了嗓门说：“家里个个拼命反对，这个贪财乌龟却自说自话跟这个丑八怪领了结婚证书！”

　　任桂花气得淌出了眼泪：“第二年丑八怪生了一个大胖丫头，长得和根发活脱壳一样。这家人家要是知足那就好了，偏偏仗着财大气粗罚得起钞票，死活再要一个儿子，弄得丑八怪生二胎时真的难产死了。”

　　书春不禁连连可惜，任桂花却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发恨：“丑八怪死后根发打算和中学里追他的范菊英结婚，这个老板出来阻拦，说他没有别的子女，只要你定定心心守好孩子我的家当都是你和两个孩子的。这个家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你根发一个女人，你要女人可以花钞票外面找呀，反而天天好换新鲜，要多年轻有多年轻。”

　　“这家伙真是浑蛋透顶！人又不是猪狗畜生！”书春不禁大声怒斥。“可恨根发这个下流胚竟满口答应，经常去寻欢作乐，一天比一天痴迷着魔。”任桂花重重地吐出一口痰恨道：“天晓得这些女人有什么好着魔的。最可恨的是这个老板，出钱让根发荒唐下去，直到他患上那种脏病！”

　　任桂花涌着热泪呜咽着告诉：“为了防止两个小辈传染上脏病，老板在闵行租了一幢农民小楼，叫根发一个人过去生活。根发在那

　　里孤苦伶仃没人照顾，直到现在我想起来一颗心仍然发酸发痛，到底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呀！”

　　任桂花垂了头眼任由泪水一串串滚下：“两个孩子见不到亲爹在家里又哭又闹，等到懂事了对根发恨得入骨入髓。根发本来可以继续寻女人散心解闷，可是他自小心善不做害人的事。”

　　“根发得了什么病呀？”书春问道。“他没脸告诉我们。”任桂花哭着告诉，“辰光一长根发实在受不了了，就想寻死一了百了。他给范菊英打了个电话，希望最后见她一面。”

　　任桂花说得泪如雨下：“范菊英听出苗头不对，连忙赶到根发那里，听明白了开口相劝：两个孩子有外公照顾放放心心，你只要请好医生治好毛病就能和孩子团圆了。受不了孤单我在这里办个家庭养老，好随时照顾你根发。范菊英一直在上海做佣人，好多老雇主都想跟她回崇明养老，没有房子办不起来。”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书春不禁吐出口闷气。

　　任桂花点点头继续：“根发一听眼睛发亮，范菊英就很快带着六个孤寡老人住到了书春那里。”

　　任桂花喝了口菜汤润润嗓子接着告诉：“处了一阵根发想和范菊英同床合被，范菊英劝他只有不做没有不破，让人晓得我还能在这里待下去吗？再说你也不能把这种毛病传染给我呀？根发听得面孔通红，从此不再动这个念头，人也逐渐恢复了元气。我和老头子刚刚把心宽舒下来，没想他突然发病死了。”

　　任桂花哭得说不出话来，郁志宏也默默地垂泪。书春眨了一阵眼睛问：“根发的孩子跟了谁呀？”“还能跟谁？起先我想分养一个，不管男女毕竟都是根发的血脉。老头子却说他们从小富养惯了，还是跟着外公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