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决意不跟惠子有情感上的纠葛
袁朴生呵呵一笑,将那印盒推开了。说,可我们清国人还有一句俗话,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遂将自己的印章举在胸前,说,这枚印章乃是一位高人所赠,朴生临行前他有言相赠,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不可忘记来路出处。不好意思了各位,当下它便是我袁某的来路与出处。说罢,将印章稳稳地放于壶底中央。那檀木小榔头敲击鸡血石印章的声音,听上去悠悠笃笃,如寂谷里的一阵清音。
古子樱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老三岛却颇有城府地伸出大拇指,说:虽然我心里有些遗憾,但是袁桑的气度很让我佩服、佩服。
古子樱勉强地把这句话翻译给袁朴生听。袁朴生放下工具,朝老三岛深深鞠了一躬。
一直在旁不吭声的鲤江高寿,突然满脸涨得通红,高声对衫门昂立和小野次郎说,还愣着干吗?于是三个人一齐向袁朴生连连鞠躬,只是衫门昂立的鞠躬看上去有些僵硬,表情里包含着某种怨怒。
尽管古子樱心里很不痛快,当天晚上还是摆了酒宴,庆贺第一把日本急须的诞生。可是,袁朴生席间坚持以一壶清茶代酒。古子樱问为什么?在他的印象里,袁朴生爱酒的程度,仅次于那个烧窑佬武小够啊。可是,不管怎么劝酒,袁朴生还是滴酒不沾。古子樱有些恼火,他像个失宠的孩子,在跟大人发脾气,没多久便喝得大醉酩酊,说,我在清国的时候,不光戒酒,还戒色,那是因为我心中有一个伟大的目标!现在我要把它们还回来!之后的话便更加混乱难听。袁朴生只是宽厚地赔着笑。面容如手里抚着的一把玲珑壶般恬淡从容。后来,他叫来了美智子,把一摊烂泥似的古子樱架回自己的卧房。其实,袁朴生心里是很想痛饮几杯的。可是他再也不敢了。
为了那天酒醉后的鲁莽,他曾经向惠子道歉。可是,他拙笨的解释反而激起了惠子的愤怒,惠子说,难道男人喝醉了就可以成为不对女人负责的理由吗?我可还是一个处女呢。
袁朴生结结巴巴地说,难道,难道现在你不是处女了吗?惠子泪光闪闪地说,可是,你占据了我的心灵。我感觉自己已经是你的女人了。说罢,转身离去。袁朴生只能骂自己该死了。袁朴生决意不跟惠子有什么情感上的纠葛,并不是惠子这样的女人有什么不好,而是美智子这样的女人才更对他的脾胃,他第一眼看到美智子时,就有点喜欢她,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惠子有什么不好呢?一点也没有。但跟美智子相比,就显得没有眼缘。原来袁朴生骨子里,喜欢那种成熟一点的女人。这样就委屈惠子了,因为他已经跟她酒后相拥在一起过了,因为酒醉,当时他把她当成莫水蓉了,那种亲昵,让他回想起来很对不起。而喜欢美智子,更让他有一种罪恶感。
曾经,袁朴生心事重重地找到古子樱,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的前一半说了。他原以为,古子樱会打他一巴掌。可古子樱居然哈哈大笑,说。师傅真笨蛋,怎么没有跟惠子上床呢!
袁朴生惊诧地看着他,说,我袁朴生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那天真的是喝多了……古子樱说,惠子是喜欢你的,就看你喜欢不喜欢她了。袁朴生说,子樱你知道的,我在清国有女人……
古子樱说,那又怎么样?一个优秀的男人一生难道只能有一个女人吗?你们清国人,三妻四妾的人不是很多吗!袁朴生说,我袁某可不是那样的人,我也养不起三妻四妾。
心里说,我看上了你老婆,你也能给吗?
朋友妻,不可欺。此乃古训也。袁朴生想,必须给自己的欲望加几道枷锁才是。
可是在美智子面前,他怎么也无法控制内心的一份喜欢。美智子说话轻轻柔柔,身上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风韵,让她身边的空气也甜丝丝的。尽管美智子一句汉话也不会说,但是,美智子说话时的神态,足够让袁朴生明白她在说什么。她抿着嘴笑起来时,总是让袁朴生想起莫水蓉的样子。
静下来时,袁朴生又将自己的内心鞭笞了一顿。骂自己真不如一条狗。又对自己起咒,身在异国他乡,感情上须内敛自重。身边的这两个女人,一个不可惹,一个惹不得。千万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