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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满海上与东瀛的徐三庚
韩天衡 张炜羽
■ 徐三庚篆刻“字子嘉号允叔行七”
■ 徐三庚篆刻“引商刻羽杂以流徵”
  ◆ 韩天衡 张炜羽

  1843年上海开埠,成为进入近代化历史发展的新起点。作为开放的移民大都市,以繁荣的经济为依托,吸引着众多“挟艺来游,旅食沪壖”者。江、浙等地的篆刻家纷纷流寓沪渎,出现了首批晚清海上印人群体,其中的翘楚就是徐三庚。

  徐三庚(1826-1890),字辛穀,号褎海、金罍。浙江上虞人。早年贫寒,于道观中打杂,因观中一位道士擅长书法篆刻,遂得其传授。后为浙江学政徐树铭、巡抚杨昌濬等人的幕宾。咸丰时抵上海,开始他的鬻艺生涯。徐三庚曾北上京、津,南下粤、港,足迹遍及大江南北,晚年回沪定居。书法工篆隶,致力于两汉碑额及三国东吴的《天发神谶碑》,线条妍媚飞动,富有装饰性。篆刻以书入印,婀娜多姿,被誉为“吴带当风”,形成了自己面目,广受书画家与市民阶层的喜爱。海上书画名家张熊、蒲华、任伯年、任薰、虚谷、黄山寿等人用印多出其手。徐三庚的书法、篆刻最早被圆山大迂推介到日本,赢得了东瀛人士的青睐,甚至有一位秋山碧城慕名而来,拜他为师。徐三庚“爱其心志之切,嘉其慧学之熟”,精心栽培,三年后秋山氏业成归国,携回诸多乃师的作品,使徐三庚的艺术在日本得到更为广泛的传播。此外日本印人原先惯用单刃刻刀,自圆山氏将徐三庚的双刃刻刀传入后,使彼邦的篆刻风貌为之一新,徐三庚也成为对近代东瀛印坛产生深刻影响的第一人。

  徐三庚生逢西泠印艺盛行之际,受时风熏染,早期篆刻即从丁敬、黄易、陈鸿寿和赵之琛等人入手,用力甚勤。徐三庚前期的仿浙之作苍劲老辣,且富有生气,功力不在西泠诸子之下,浙派的切刀之法及其鲜活的刀感使其受益终生。至同治二年(1863),当他看到邓石如印谱时,即被其艺术所倾倒、感染。徐三庚融会贯通,在浙、皖两派笼罩之下另辟蹊径,巧妙地将浙派的方折、波磔、顿挫,邓石如的绚烂、飘逸、参差和《天发神谶碑》的方棱、收腰等经典特征作了大融合,独创出中宫紧束,线条圆转飞舞的篆法,形成了风神飘逸、妩媚绰约的徐氏风格,成为继吴熙载、钱松之后,面貌新颖的一代名家。

  然而由于徐三庚晚年部分篆刻作品仅注重形式,过度强调笔意与空间对比,线条的弧度与长度超过了篆书审美标准范畴,线条的间距、收束与留空比例也过于夸张,使作品有牵强柔媚,矫揉造作之感而招致非议,更有甚者斥之为“以妖冶媚态悦人”。长此以往,徐三庚的艺术形象一直处于劣势,对其印艺的传承与研究也受到了很大影响。但若从当时上海的社会背景来考量,作为著名的职业印人,徐三庚所面对的是在商品经济作用下兴起的市民阶层,其中不乏有来沪避难的达官显贵,巨富豪贾。印章的实用性与市井化审美取向必然会左右印人的艺术创作。为了顺应市场需求,部分商品化的篆刻作品,呈现出市井媚俗之气,这与落落大方的吴熙载相较在气格上确实稍逊一筹,后学者需引以为鉴。对于徐三庚作品我们需作客观的分析,不必以偏概全。此外徐三庚的行楷边款,得力于他的高妙书艺,精严雅妍,刀法果断猛劲,自然得势,不失一家范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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