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话剧是为了寻解药
“写话剧不挣钱,要挣钱就写电视剧去了!”短发、瘦小的万方完全是女学生的打扮,架着眼镜、穿着灰色运动装就来了,“我写话剧是因为有很多疑惑,想在写剧本的过程中不断寻找答案。”她认为,写戏,就是寻找:“一个真正的问题是向四面八方问的,你可能原来只往东方找一找,但是因为你要写戏,就要去西方、南方、北方去找一找,可能最终这个问题变大了。”但是,任何一个戏,都给不出一个标准答案:“因为,生活中,是没有一个问题有唯一答案的,例如——爱情是什么?写着写着,你就与人生和解了。”
她认为,“成熟的剧作家,就是在过程中,不停拼图的过程。你心里知道那个图案,但是就是一直在寻找匹配的边缘。影视作品根本不必费那么大劲,只要顺着观众喜爱的潮流走就可以了。”
起初,写《冬之旅》是因为蓝天野在剧场里遇到她时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给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写一出戏?”蓝天野和万方的父亲曹禺,是同一辈人,也是好朋友,因此万方想到了他们这一代人历经苦难岁月后,对人性的各种拷问。同样地,在《冬之旅》里也没有给出唯一完美的解药:“看戏流泪,也是一种减压。灵魂中有很多渴求,只不过被埋着、压着,如果戏剧能打通思考的通道,那就足够了。”
“我是编剧也是观众”
“我既是一个编剧,我也是个观众,要把这两种身份紧紧联系在一起——不能仅仅是观众。”对于当下所谓让人爆笑减压的剧目,她举了一个例子:“有个人在广播里说——我的戏保证能让你两分钟笑一次……我都傻了,你这是戏吗?还是相声,二人转呢?他都没自己了,何必写戏呢?这种做法就叫——自废武功!本来,写戏完全可以是个十八般武艺齐备的练法。”
虽然注重“自我表达”,但是她也关心旁人意见。在写《冬之旅》时,起初她只是含糊地表述了陈其襄(李立群饰)在那个特殊年代深深伤害了老金(蓝天野饰)。她以为大家都明白“深深伤害”的意思。但是对于没有这段人生体验的导演赖声川而言,他就不明白何种伤害足以让挚友反目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于是,万方进一步点破了这种伤害是“家破人亡”。与此同时,在该剧上海站全票售罄的前提下,她也关心这出写给知识分子的戏,到底在知识分子的观众里会做何种反应,因此,在主办方北京央华和东艺的支持下,特别拿出300张票子馈赠给上海知识界学者。所以,这才加演了5月20日的一场。
“小方子,你能行!”
戏剧,对于万方而言是一种情结。她上小学前就被父亲带去看《雷雨》。但是她最初的记忆是被电闪雷鸣吓哭了。“父亲一下子夹着我出门了。我觉得是犯错了,哭了,影响别人了。因而感觉到,剧场是个特别神圣的地方。”后来,曹禺带着她去了后台,“知道吓哭了是怎么造成的。芭蕉扇坠下的小珠子,抖了扇子就造成下雨的声音;甩几下洋铁片就哗啦啦响,听起来就像是打雷……”从编剧角度而言,她最喜欢父亲的作品,就是《雷雨》:“这出剧目的结构了不得,就像是打磨过的钻石,各个切面都很到位。”
她对戏剧相当慎重,以至于等父亲过世10年,才写了第一个话剧剧本《有一种毒药》。最早,万方是写小说的。当时,她的心理有点叛逆:“发表前给他看,觉得就好像沾光似的。”所以,在写完发表后才拿给父亲看。最初,她发表在《收获》上的小说,完全是从个人体验出发,相对比较幼稚。但是,曹禺始终以鼓励为主,让万方的眼界站得更高点。“后来,我写了《杀人》,讲述一对农村的婆媳。某一天,忽然写出一段,觉得,对了!那时,我爸在医院。他攥着我的手,小方子,你能行,你真的能写,你真的能写!” 本报记者 朱光